二丫领着许大荣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姚氏一脸焦急,朝他挤眉弄眼的。
还有大丫紧紧的抓着姚氏的手,满面防备的瞪着许张氏,如临大敌。
许大荣心下一紧,感觉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姚氏一向沉得住气的,怎么这副神情?
还有大丫,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沉稳,不能喜形于色,要对长辈恭敬,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必须要做……
许大荣面目不喜的看了大丫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先是朝许张氏的方向做了一个揖。
“娘,您叫儿子来是有何事情要吩咐?”
许张氏就道,“没啥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你和你爹好好说说,你爹对你的期望大,在你爹心里,你这个大儿子,是最争气的,是最有出息的,他一辈子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指望你能挑起我们老许家的重担,带领我们老许家所有人过上好日子的……”
许大荣敛首低目道,“儿子有负爹娘所望了,儿子惶恐。”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爹怕是心里不好受,家里以前不出事,太太平平的,日子虽然难点,平时也没有找你伸出手什么的,你爹也考虑你在县城里生活不容易,也让我们尽量大事小事不拖你的后腿,让你安心的教书,顺便读书,说不定还有中举人的希望。这次也是实在没法子,老二出了这事,家里就跟天塌了似的。你四弟没念过什么书,要学问没学问,从小身体也不好,单薄,重活拿不起,轻活看不上,是个没本事的人,自然指望不上。老三过得更难,老三那里,说实话,我们通知都没有通知一声的,怕他在家里不好做人。老五现在人在哪儿,家里都不清楚,更是指望不上。家里除了你,你爹和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指望你,你却撂了担子……不说你爹了,就是我,我心里也是瓦凉瓦凉一片的。”
许张氏这样说着,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话外,指责的意思还是蛮明显的。
关于这个话题,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了,许大荣早有对策,反正厚起脸皮来,装惶恐就行了。
第一次都捱过了,还怕来第二次?
许大荣的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儿子不是不想担起担子来,实在是儿子也无法可想。”
两人说话时,屋子里静得很,其它人都没有插嘴。
许成凤倒是数次想要张口,都忍了下去。
许张氏抬手,用帕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娘,我只是你爹的续弦,你亲娘生你难产过世,但我进门来,你才两岁多一点,我也是拿你当亲生儿子疼的,甚至要更好。你知道我们老许家就只是个泥腿子出身,祖上都是穷山窝窝的人,没啥家当,还是你爹勤快,四处做活计,才比别人家好过一点,有点余钱,但是余钱也不多,家里面只能供一个人读书。你二弟是我亲生的,只比你小个三岁多的,他小时候也聪明,但我跟你爹商量后,还是送了你去念书,我要是像那种后娘,不蹉磨你就不错了,还送你去念书?就冲这一点,我许张氏待你不薄吧?”
许大荣一听,心里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许张氏这种话家常的方式,跟他刚刚和许老二说得如出一辙。
先谈感情,再说正事儿。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许大荣赶紧袍子一撩,往许张氏面前一跪,“娘,养恩大于生恩,您在儿子的心里,比亲娘还要亲!儿子这辈子能考中秀才,娘您的功劳必定是头一份的,儿子说实话,对于亲生娘亲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儿子只认您一位娘亲,儿子定会好好孝顺娘亲,以后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难为你有心了,也不枉我们今世母子的一场缘份。这次你二弟出了事,治不好了,元氏也走了,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我跟你爹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特别是这伤心之后,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儿,身子乏得厉害,还得亏你老妹儿天天给我按着,要不然,我这老婆子也不知道能活几天了。”许张氏揉着自己的老腰,有气无力道。
许娇娇在一旁梭眼睛,许张氏这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