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之殇(一)(1 / 2)

赤色黎明 绯红之月 6074 字 2019-11-13

 陈主席到底有多少钱,这是很多人比较感兴趣的一个问题。1923年,人民党以法律形势确定财产透明化,特别是官员党员财产透明化之后,这个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陈克本人是个穷鬼。他那点子工资原本就不多,刨除伙食费,交了房租之后,剩余有限。特别是老婆何颖给他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连这点子剩余也没了。

当然,党内也不是没有大富豪。排名第一的是游缑,她已经继承了两百万人民币的财产,相当于五千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现在是穷鬼,未来有可能一跃成为党内第一富豪的则是齐会深。齐会深老爹的财产有七百万人民币之巨,这笔钱迟早会全部落到齐会深口袋里面。

大部分人民党干部都没什么钱,现实情况让人民党提高公务员薪酬的行动不得不提前安排上日程。

在提工资之前,陈克终于在1923年赶上了捞外快的机会。1922年年底他因为开发合成氨技术,与德国化学家哈伯分享了19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奖金与金质奖章。1918年是战争时期,因此诺贝尔奖无法颁发。战后陈克与哈伯在品德上都遭到了质疑。哈伯被认为是战争贩子,陈克也被认为是战争贩子。加上法国对哈伯的阻挠,直到1922年诺贝尔委员会才最终下定决心。

而陈克在1922年底不仅获得了化学奖,他在1921年初提出的量子力学总论引发了哥本哈根学派的震动。当然,这个争议极大的话题还不足让陈克获奖。陈克获奖的原因是他在电子衍射以及光电反应方面搞出来的验证性实验。

很多年后,这是一部分人猛烈抨击陈克是人类史上最大恶魔的理由之一。一个靠梅毒治疗,兴奋剂研究,以及核武器理论研究出名的人,一个将这些研究全部变成军事用途以及商业用途的家伙,没什么可能得到和平主义者们的赞赏。

在1923年,陈克总算是有机会得到利用自己的“学术研究能力”补贴家用的机会。只是1922年瑞典经济形势很糟糕,陈克拿了一个半奖金,才19万瑞典克朗。对于普通中国家庭来说,这倒也算是一笔巨款。

“这笔钱,我就不上缴了。”陈克在政治局里面说道。

“为什么?”常委们都颇为惊讶,倒不是大家贪图这笔钱,而是这与陈克一直以来的作风大相径庭。

“按劳分配有什么问题么?”陈克反问。

“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不习惯。”党内现任第一富豪游缑回答的非常干脆。

论经济贡献,陈克敢说自己党内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党内第一。人民党的早期营运经费都是靠陈克赚到的钱来维持的。至于在陈克指导下建立的工业产业,已经是中国的印钞机。这样的一个大公无私的人,第一次把本属于他的钱揣进自己腰包里面。即便在道理与道义上无懈可击,总是会引发同志们的好奇。

陈克很清楚,自己内心的不安并非因为把属于自己的奖金揣进自己的口袋,而是因为“剽窃”产生的羞愧感。他费了点时间调整了心态后才答道:“打击食利阶层是我们现在的政策,然而个人的劳动如果不能得到承认,必然对劳动者热情产生极大的打击。集体主义固然是好,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扩大化的摧残。”

“你开了这个头,就不怕被人说成给党内有钱人合法化铺路么?”章瑜用一种让别人完全弄不明白情绪的语气说道。

党内的两大“有钱人”蔑视的看了章瑜一眼,人类的嫉妒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两人都相信章瑜未必真的会嫉妒两人的钱,不过这不是因为章瑜不会嫉妒,而是只要章瑜认为从事革命工作是自己的正事,嫉妒就对章瑜是有害的。

陈克严肃的回答了章瑜的问题,“马克思也没有反对过私有财产,更没有要消灭私有财产。按照《**宣言》中的话,**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也就是说有钱人和资本家是两码事。我这件事不用阻止任何人讨论,如果有人要讨论,我们甚至恰恰要把有钱和有产通过讨论给分清楚。要把资本和财物给解释清楚。”

常委和两位等同常委的干部都是精通理论的,至少他们早已经从陈克这里清楚的明白财产与资本的本质区别。陈天华兴奋的说道:“这是要阶级斗争了?!”

人民党治下的无产阶级与贫困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十年来大部分无产阶级劳动者收入增加很快,城市工业劳动者的生活水平普遍达到甚至超过了清末小地主的生活水平。在清末,小地主家庭绝不可能天天能吃饱,一周至少一顿肉,每个学龄孩子都能去上学的水平。更不用说享受社区的医疗、卫生、通讯以及娱乐水平。

“但是嫉妒这种东西也不可能被铲除的,陈主席你准备赌上自己的名望来趟这趟浑水么?”章瑜眼中可没有什么光明世界的概念,这家伙个性中从来更注重人性的阴暗面。这也是他很得陈克青睐,很被同志们赞赏信任的原因之一。若是没有章瑜这样的家伙发挥正面作用,一个组织很容易就变成狂信者集团。

陈克笑道:“我会不会名声扫地,那得看这次大讨论到底会讨论出个什么结果。如果讨论的结果真的能辨清事实,我首先就会被当作一个普通劳动者来看待,嫉妒心是不可能被消除的,不过大家好歹能够分清资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什么是靠资本营运发财,无产阶级怎么靠劳动赚钱,这些本质的理念就会被分辨清楚。至于会不会爆发阶级斗争,那就得看前期思想准备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章瑜仿佛很好笑般干笑了一声,“陈主席,我搞宣传体会很深,人民眼睛是雪亮的,不过这仅仅是在面对眼前利益的时候。你这件事,人民真心关心的怎么得到诺贝尔奖,或者说怎么能跟你一样,把奖金装自己口袋里面。若是和他们讲了劳动的坚信,很多人立刻就放弃。这种懂得放弃的还是聪明人呢,那些糊涂蛋们立刻就幻想着形而上学按图索骥啦。他们根本不知道想获得这笔奖金的竞争到底有多激烈。他们就是那种被成功学弄混了头脑的家伙,他们觉得成功不仅能复制,还能单靠模仿表面现象进行复制。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只会弄到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从不认为自己净干些听见打鼓上墙头的傻事。陈主席你这一敲鼓,多少人都跟着犯傻。我觉得咱们不要这么自寻烦恼。”

陈克听完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不仅陈克笑,齐会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尚远和游缑是冷笑,陈天华是苦笑,徐电干脆就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