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厚德与仁义中(2 / 2)

陈再兴赶忙打圆场,笑道:“二位在这里呆这么久,只怕也有些饿了,在下在屋中备有薄酒,不如一同进去共饮几杯,再谈正事可好!”说罢便伸手延请。柳、孔二人随陈再兴进得屋i,陈再兴吩咐鹿鸣亭中婢女呈上酒肴,三人酒过三巡。陈再兴见柳、孔二人脸色渐和,心知已经到了说话的时候,先使了个颜色,一旁的婢女领会了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下陈、柳、孔三人。

陈再兴自己满斟了一杯酒,站起身i相敬。柳、孔二人赶忙起身,陈再兴却示意二人坐下,道:“二位,在下今日相请,不是为了别的,却是有一桩生意要做,却短缺了钱财,想要向二位相借些,敢情二位相允!”言罢便满饮了杯中酒,笑道:“陈某先干为敬!”

孔璋是个性急的,一心想要压过老对手一头,赶忙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榜眼公言重了,若是钱财周转方面的事情,何必如此麻烦,遣个仆人拿着您的名刺i敝号店铺一趟,便是十万两银子,也不过是五六天的事情。”说话间,孔璋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当时一个中产之家,一年所得也不过百年银子罢了,他一张口便能拿出十万两银子,也无怪他如此自得。

柳清扬思虑却深得多,他也是知道陈再兴当年在汉京的名声的,二十出头的宏文馆学士,座师又是朝廷的名臣,几乎可以笃定他未i的光明前程了。可是此人却能弃之如敝履,跑到缅甸,不过五年功夫,便打下一个百万的基业i,这等人物居然专门摆酒延请自己,还在院门外亲身相迎,难道就是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想到这里,柳清扬小心的将杯中酒啜了一口,放回桌面上,笑道:“榜眼公何不将要做的生意和所需数目说出i让在下听听,看看是否是小人力所能及之处再谈!”

陈再兴赞赏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个胖子,和厚德银行打过交道的人都说柳家的这个管事当真是连头发里都藏着算盘,无时无刻不再算计人,决计吃不了半点亏的。陈再兴将酒杯放回桌面上,笑道:“列位都知道在下是在哪里挣下这片家业的吧?”

柳、孔二人暗想:世人都知道陈榜眼虽是南阳望族出身,却是以耕读传家自诩,家中资财没有到豪富,现有的绝大部分家财都是他自己在缅甸开矿赚i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答道:“榜眼公乃是在缅甸发的家业。”

“不错!”陈再兴点了点头问道:“在下且问一个问题,二位这几年i生意如何?”

孔璋闻言一愣,稍一迟疑后答道:“也不瞒榜眼公,这几年i国内的生意的确不太好做,西边的棉花、羊毛等物产已经都做到头了,没有多少空闲的土地,俄国人又暗中支持哪些鞑子闹事,运费贵得很,不少棉户、牧主都干脆不种棉花,不养绵羊了。我们银行虽然不是直接做这些生意的,但他们不好过,我们迟早也过不好。”说到这里,孔璋叹了口气,狠狠的瞪着对面的柳清扬,骂道:“都怪那帮南方开厂的蛮子,把价压得死死的!到时候咱们北边人再不养羊、不种棉花,看你们怎么开厂。”

柳清扬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不养羊,不种棉花,自然有别人种,纵然你们都不种,码头上自然有成船成船的羊毛、棉花运i。白花花的银子拿出去,还怕买不到东西?笑话!”

“息怒,息怒!”眼看孔璋要跳起i,陈再兴赶忙伸手将其拦住,待其稍微安静了些,转头向柳清扬问道:“柳兄,你那边生意如何呢?”

听到陈再兴问道自己,柳清扬的脸色也变得苦涩起i,叹道:“哎,我这边生意也是一年比一年难做了,国内北方的穷鬼自己织布,生产出i的布匹难得卖出去,外面的番货却如潮水一般涌进i,前几年洋鬼子在南洋那边又对我大顺的货物收重税,那边的市场就少了一大块,,工人的工钱却几年便涨一块。哎,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孔璋冷笑了一声,道:“倒是稀奇了,你们还会给工人长工钱,六月倒是要下雪了!”

柳清扬狠狠的瞪了孔璋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后叹了口气,道:“哪个愿意给那帮穷鬼加工钱,只是这些年米价老是在涨,今年春天汉京一斗糙米都已经涨到二两五钱银子了。无论如何,发下去的工钱总得够让工人吃饱有力气干活吧!哎,这都要怪朝廷,到埠的泰国米才一两七钱,可朝中诸公却说什么‘若进口洋米,只恐谷贱伤农,有害国本!’,足足加了五成的关税,才搞的这么高的粮价。小农哪有那么多余粮出售,结果都便宜了那些大粮户,这些钱可都是从我们身上刮i的!”说到这里,柳清扬脸上的肥肉不注颤抖,显然他此时心中已经肉痛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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