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往常,其实似这等战事并不难打:城池这边吸引魏军的注意,伺机出动骑兵迂回袭击魏军本队的侧翼或者后军,就能让魏军的阵型溃乱,从而影响到魏军整体的士气。到时候城内的韩兵再杀出去,多半就能取得胜利。
但是今日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因为城外这支魏军,拥有着一支可以制约韩军骑兵的军队——商水游马重骑。
碍于这支魏骑的存在,荡阴侯韩阳显得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动麾下的骑兵。
『罢了,先看看再说吧,或许这支魏军只是表明上强盛呢。』
荡阴侯韩阳暗自安慰着自己。
而此时,商水军的先锋部队,已经进入了汲县城墙上韩军弩兵们的射击范围。
当即,城墙上有一名韩阳麾下的将领沉声喝道:“放箭!”
话音刚落,汲县城墙上弩弦声连响,数以千计的弩矢朝着魏军先锋军激射而去。
而就在这时,魏军先锋军这边的千人将冉滕大吼一声:“箭袭!举盾!”
听闻此言,那一带的魏军刀盾兵纷纷下蹲,将手中的盾牌举在身体的前上方。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响络绎不绝,但细看下来,却几乎没有多少魏军士卒被这波箭雨击毙,这让荡阴侯韩阳原本就阴沉的面孔,免得愈发阴沉。
他感觉,对面这支魏军的士卒,未免也太从容了,就仿佛承受敌军的箭雨已经是家常便饭,几乎没有人在这阵箭雨面前手忙脚乱。
“他们要进攻了。”暴鸢在旁提醒道。
“什么?”荡阴侯韩阳闻言一愣,而待等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城外时,却愕然地发现城外的魏军先锋军,在箭雨停止后居然猛地冲了过来,朝着汲县城墙开始飞奔。
原本的战场节奏,一下子就被提速了。
见此,汲县城墙上的韩军兵将们大为惊慌,只听到有人在喊:“快!快!上箭,快上箭!”
“……”
荡阴侯韩阳愕然地发现,不知不觉间,他麾下的士卒们,居然被城外的魏军搅地有些手忙脚乱。
开什么玩笑?城外的魏军还未真正发动攻势啊!
而就在韩阳错愕之际,暴鸢又在旁提醒道:“魏军的弩兵压上来了,小心箭袭!”
“什么?”荡阴侯韩阳闻言一惊,下意识转头望向战场,果然瞧见原本慢吞吞向前挺进的魏军弩兵,一下子就飞奔到了射击点,朝着城墙这边发动了一波箭雨攻势。
一时间,汲县西城墙上箭如雨下,只见城墙上的韩军士卒们哀嚎惨叫声连连。
“该死的!”
荡阴侯韩阳低声骂了一句。
听闻此言,暴鸢在旁低声说道:“本不该这么早就发动箭袭的……论射程,魏弩比我韩弩要远上一些,但也远不了多少,荡阴侯大人麾下的弩兵有城墙为助力,射程其实并不比城外的魏军弩兵逊色,只要城上的弩兵不射出箭矢,魏军的弩兵是不敢轻易上前的。”
“……”荡阴侯韩阳看了一眼暴鸢,没有说话,但他身边有名将领则不服气地说道:“虽说如此,但这样一来,魏军的弩兵也进入我军弩兵的射击距离了,轮到我军反击了。”
暴鸢看了一眼那名将领,脸上流露出『你太天真了』般的表情,摇摇头说道:“不,魏军的弩兵,其攻势还没有结束。”
话音刚落,城外的肃王军弩兵朝着汲县城墙再次射出一波箭雨,让城墙上那些原本打算回射还击的韩军弩兵们纷纷掩藏躲避。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荡阴侯韩阳与那名方才开口的将领,暴鸢微叹一口气,低声说道:“『二段射击』,这是肃王军惯用的弩兵战法。……他们会在敌军弩兵射完箭矢后迅速插入战场,并且动用一半的弩兵展开射击,而待等敌军的弩兵装填好箭矢准备回射还击时,另外一半魏弩手会估算时间,再一次展开齐射,往往第二次射杀的敌军,会比第一次更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从这一刻起,魏弩手的箭袭将持续不断,不会给我等反击的机会。”
他说完这话没过多久,城外的魏军弩兵又一次对汲县西城墙发动箭袭,正如暴鸢所言,几乎不给城墙上的韩军弩兵回射反击的机会。
而就在荡阴侯韩阳咬牙切齿地下达将令,不惜让城墙上的弩兵冒着魏军的箭袭也要回射还击时,暴鸢又在旁边说道:“荡阴侯大人,我觉得目前威胁最大的,并非是城外远处的弩兵。”说着,他指了指下方,继续说道:“因为在我等死盯着城外魏弩手的时候,魏军的步兵,已经到城下了。”
听闻此言,荡阴侯韩阳脑袋伸出墙垛看了一眼城下,果然看到魏军的步兵正在城下架起长梯,准备登城。
『这支魏军……』
荡阴侯韩阳心中剧惊,因为他发现,在不知不觉间,魏军居然已经主导了这场战事,让他韩军不由自主被牵着鼻子走。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被证实了,纵使在训练程度上,肃王军与魏武军比较平分秋色,但论在战场上的经验,肃王军明显强过魏武军。
这支魏军,打地太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