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很大,分做内外两间,外面是餐厅,摆着圆桌和高背靠椅,里间是棋牌麻将室,有植物盆栽和茶具案桌,还有秦筝箫瑟等乐器,墙壁和顶壁上挂着各种玻璃灯盏,亮堂的灯光映照下,整个包间奢华大气非常气派。
李信进来的时候元坤已经等在里面,二人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很快主管再次领进来一个身穿华服头戴玉冠风流倜傥的中年男子,正是科学院秘书兼实验工厂总管孙叔炅。
“坤见过总管!”元坤赶紧站起来迎接。
“元兄无需多礼,孙叔炅拜见狄道侯!”孙叔炅与元坤拱手之后对着李信深鞠一躬。
“孙叔兄折煞我也!”李信赶紧双手把孙叔炅扶起来,同时心里也很感慨,这一礼是他今天回咸阳之后得到的最高礼遇了。
孙叔炅虽然不是大官,论勋爵地位都和李信相差太远,但他背后的人物可以说如同西域那座飞鸟难渡的雪山一般巍巍乎令人仰止,在大秦无人可以撼动,因此得孙叔炅这一礼,让李信受用不已,这近乎于一种得到清河侯的尊重一般。
“孙叔兄请!”在李信和元坤的热情招呼下,孙叔炅入座,有小茶娘跪地斟茶伺候。
“孙叔总管百忙之中能够抽身前来赴宴,令下官感激不尽!”元坤恭敬无比的说。
“诶,元兄如何这般说话,你我都是科学院的同僚,日日相处何须如此客气,今日能够得元兄引荐与狄道侯饮宴,实乃三生有幸,今日必要不醉无归!”孙叔炅非常激动的拦住了元坤的话头。
论官职元坤比孙叔炅还高,但从地位来说孙叔炅却比他高多了,这就是身份的不同带来的地位差异,大秦帝国的一个五品小官到了辽代凉西域等诸侯藩属国,当地君王丞相都要小心伺候,这主要看他代表的是什么人,因此对于孙叔炅,李信和元坤都不敢托大,何况今天还有求于人。
三人客气一番之后开始喝茶闲聊,从咸阳的各种变化到这次投资达到四十亿钱的坦途计划,当孙叔炅问起这次献俘的由来,李信也没隐瞒,把西军盗卖搪瓷装备到征讨大月氏的事原原本本细说了一遍。
“信今日托舅兄请孙叔兄来饮宴,就是想得一些支持,西军之苦,唯有我等身处西域之地的将士才能了解,盗卖装备实属无奈也,若是孙叔兄能够帮忙,信感激不尽!”到了这个份上,李信这抱佛脚的架势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冯去疾的旁观,蒙恬的训斥,蒙毅的不冷不热,还有皇帝的避而不见,都让李信感觉到了一种无助的凄凉。
而咸阳这种日新月异的繁华盛世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刺眼和茫然。
这和平盛景,都是他们这些将士们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但今日却让他感觉到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这些王侯公卿和富豪商贾甚至平民百姓都在享受着这看似应得的一切,但又有谁去关心过他们这些驻守边关与敌人拿性命拼搏的将士的生死和生存状况。
若是这次西军将士真的被始皇帝重罚,只怕从上到下军心都要动摇。
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真的要惩罚他,也只能默默忍受罢了。
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回想起如今还矗立在西方大河畔的那一块巨石和上面的字,李信微微有些思绪混乱,继而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在他得知西方还有那么广阔的世界和国家之后,李信是激动的,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为陛下和大秦开疆拓土,最终能够把自己的爵位提升到顶级彻侯的级别,但自从征服西域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切看起来多么遥远。
有雪山高原和西域大片的苦寒荒漠阻挡,要征服西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后勤和给养完全跟不上,兵员也无法及时补充,来回消耗太大朝廷无法支撑,而且他们驻守西域之后,朝廷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攻打西方的消息,似乎打算止步于西域诸国,然后就将他们两路大军了撂在了那里吃沙,而且这一呆就是三年。
三年啊!
那是一种让那些在风沙肆虐的环境中常年兵甲在身的将士们看不到头的无助甚至是绝望,根本就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许多中低层的军官将士随时都在询问李信,何时能卸甲归乡,要么何时能去和西方人干架,但李信却只能苦笑着茫然摇头。
自从征服匈奴和月氏的激情过去之后,李信才发现其实希望和现实的差距大到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