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迟莞打来电话。

苏慕华看着顾历南将手机挂断，屏幕上“阿莞”两个字暗了下去。

“要不要回家了，我送你？”装了什么都没看见，笑着问他。

“不想回。”

男人喝着酒，心里有道声音在说，回去做什么呢，回去该拿什么样的一张脸去对着阿莞？阿莞那么好，可他那么难堪。阿莞会嫌弃他，一定会的。

仰头，半杯酒入喉，滚烫灼热，烫了咽喉，烫了心。

……

迟莞坐在餐桌边，手里握着手机，视线里，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了。

他没有接电话，还给她挂掉了，到底是在忙什么事会忙到挂她电话？通常他只会不接，或者接了再跟她报备自己的行踪，像今天这样挂她电话的行为，这还是第一次。

迟莞很担心他。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再到眼下他这些反常举动，迟莞确定他不对劲。

坐不住了，索性打电话给许征。

当时许征不知道在跟哪个妹子一起看电影，从放映厅出来接的电话，“太太？”

很显然，许征很诧异。

毕竟很久之前老板已经回家去了，难道太太没有和他在一起么？

“许司机，你老板今天在加班吗？”

“加了一个多小时，六点半就离开公司了啊。他没回家吗？”

“没回。也没有接我电话，没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他。”

“……”

她这么一说，许征也慌了，“不会啊，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您再接着打他电话？”

“他给我挂了。”

“啊？”

许征睁大眼睛，实在不敢相信，顾历南挂谁电话也不会挂他老婆的，这在许征和程瑜哪里，基本上是共识。

迟莞说，“不好意思，要不然我再等他一会儿，如果过阵子他还是没有消息，我再打给你。”

“好，好，太太你也别急，说不定他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呢。”

许征说着违心话，因为他知道没什么事能绊住顾历南让他挂自己老婆电话的。

手机挂断时，顾嫣然已经从放映厅出来了，“征哥你接个电话出来好久呢，我以为你上厕所掉坑里去了。”

顾嫣然嘻嘻哈哈的过来挽着许征。

许征皱了眉，“你嫂子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上你二堂哥。”

女孩嘟嘴，“那有什么，我堂哥那种大老板，搞不好在外面***。”

许征咬牙敲她额头，“别瞎说！”

“哎呦！”

顾嫣然被揍了，不满地咕哝，“开个玩笑嘛，你干嘛打我，讨厌！”

许征笑了一声，拉她往放映厅里去了。

顾嫣然又挽住他，“征哥，我们在约会吗，对吗？”

“正常的朋友间的交际，怎么成了约会了？”

“我不管，这就是约会！你要是对我始乱终弃，我让我二堂哥开除你。”

“……”

夜里十一点，黄色保时捷跑车驶进一处高档小区。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苏慕华拿了包下车，开了副驾驶的门，把彻底醉了的男人从里面拖出来。

“衍之，衍之当心点。”

男人身材高大，苏慕华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往电梯间走。

细细的手臂搂住他精壮坚硬的后腰，苏慕华心跳有些快，她想过无数个亲近他的场景，或是亲吻或是拥抱，却没想过有一天他喝醉了她会带他回自己家。

他说他不想回家。

她以为自己听错，可他再一次重复的时候，她听清楚了。

门开了，苏慕华一手扶他一手去关门，刚回头，就被无意识的男人抓过去抵在了墙上。

那么近的距离，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

她紧紧地贴在墙上，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对她而言这该是很亲密的距离了。

“衍之……”她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光滑却刚毅的感觉，令她心动。

男人将她的手拉下去，额头抵住她的，四目相对好一阵，她听见他一声叹息，“阿莞，你不是阿莞。”

他皱了眉，伸手去捏自己的眉心。

是醉得厉害了，竟然，把别人认成自己的妻子。

但是呼吸间的味觉在提醒着他，这个人不是阿莞，她身上没有阿莞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是她钟爱的那一款洗衣液的气味。

“sorry。”

顾历南转身，为自己的冒昧，给身后的女人道歉。

苏慕华心头失落，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她眼眶通红哽咽了声音，不知道什么是自尊，她伸手，去拉他的手，“把我当成她，没关系的。”

“不能。”

他头疼得厉害，用力地甩甩头，跌撞几步扶着玄关对面的墙壁，“不是阿莞，不能碰。”

“衍之，她对你就那么重要么？”

一眨眼，泪就涌出来了。

他闭着眼睛，额头抵着墙，回应她，“嗯，重要，阿莞是，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