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额真,孟乔芳抑或被围!任珍已派张勇率数十名勇士前去营救,现结果尚不知晓!”
牛录章京刘武元原本是大明辽东的一员游击,于天聪五年在大凌河随祖大寿归降,如今成了汉军正红旗的一员。
原本也做着打进皇城分银子的美梦,可是一大早便被反扑过来的狗蛮子给打懵了,在得到孟乔芳被围的消息后,急忙前来禀报。
“你说甚子?”
面对如此糟糕透顶的战局,正红旗固山额真王世选早已被弄得焦头烂额,防线被狗蛮子打得千疮百孔,已然堵不上了。
不但如此,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奴才前来禀报某部被围的消息,可王世选手里早就没有多余的士卒了,根本无力为属下解围。
孟乔芳也算是自己麾下的一员得力干将,王世选轻易是不会让他有失的,可如今兵力捉襟见肘,他就只能凭借自身力量实施突围了。
正红旗的兵马,除一个甲喇被梅勒章京王国光带走,随多尔衮前去征粮以及少量驻扎在城外看管大营之外,其余大部将士均已入城。
负责防御漕河西岸的甲喇章京金砺所部约千余人经过数个时辰的激战,早已自顾不暇了,现在算彻底指望不上了。
现如今连孟乔芳自己都被狗蛮子给包围了,所部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王世选的人马正面临被蛮明军队夹击甚至歼灭的风险。
“主子爷!我等该当如何是好啊?”
刘武元不想再当一次降将,一旦被蛮明抓获,考虑到他之前降过大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几个人能像祖大寿一样,因为在辽东根基甚深,非但没有被明廷严惩,反而依旧手握重兵,驻防要地锦州。
“……先撤至洞口一带,拼死固守,谁敢从地洞逃出去,就等着被皇上下令枭首示众吧!”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来力挽狂澜,王世选自问世做不到的,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固守待援了。
只要能守住洞口所在的金城坊一带,将战事拖到天黑,或许还能迎来反败为胜的机会,否则真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他们都不是旗人,先降大清,复降大明,而且漕河西岸的百姓早已被屠戮许多,没人知道在明廷震怒之下,会不会来个新账老账一起算。
王世选是不想被蛮明军队生擒活捉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固守洞口。实在不行,再通过地洞跑出城。
“前方如何?”
忽然孟乔芳的部将任珍带着十几个披甲兵从前方跑了回来,王世选急忙询问起来,要是狗蛮子的进攻有所减缓,或许便能迎来转机。
“末将无能!所部士卒拼尽全力,也未能阻止狗蛮子的铁甲战车推进。加之敌军装备大量爆炸棒槌,鸟铳施准,导致所部伤亡惨重。只怕收拢起来,至多能有两百而已。”
任珍不想就此认输,但是战场上打不过那就是事实,睁眼说瞎话是没用的,否则干嘛自己往回跑,不往前冲呢?
之前任珍指挥三个牛录的披甲兵,兵力近千,士气高涨,都想要打过对岸,杀到皇城,瓜分蛮明狗太子的那座宝藏。
结果一大早就挨了狗蛮子的一顿炮击,然后飞艇与战车出现,己部勉强反攻过两次,均为得手,反而损失了数百人之多。
然后就彻底被狗蛮子给打崩了,将校或伤或毙,士兵或逃或降,完全处于混乱状态,跟一群胡乱撞的苍蝇差不多,一点看不出昔日的精锐模样。
恶战就是如此残酷,被击溃的一方,越死越乱,越乱越死,人越怕死,死的就越快,强行进入这种恶性循环状态。
“可曾见到孟乔芳?”
王世选在通盘考虑之时,还不忘这个手下。若是可以施以援手,还是要将其营救出来的,以免皇上责怪自己。
“张勇已率部前去解救!”
对于这个上司,任珍是有心无力,现在谁上去,谁就有可能被狗蛮子给当场炸死抑或是打死。
“后撤至洞口!此为最后一条防线!”
王世选也不想在此时出言责备任珍了,好歹也算是活着回来了,没想孟乔芳犹如废柴似的,连跑路的本事都没有。
在勉强收拢了将近一个多牛录的披甲兵之后,王世选总算是带着所部稳住了阵脚,不再继续逃窜了。
“混帐!废柴!尔等皆为吃干饭的么?都把主子爷的脸给丢尽了!”
鄂莫克图终于苏醒了,在听到战报之后,立刻大发雷霆,暴怒不已,就算他被炮击给震晕了,一群旗勇士还不会打仗了么?
平素一个个说起杀蛮子,都是一副十拿九稳的傲慢模样,等真碰到所谓蛮明狗太子的精锐人马,就变成过街老鼠了。
六个牛录的正蓝旗披甲兵,进攻漕河东岸未果,固守半条沿河防线未果,阻止狗蛮子推进未果。
尔等还能干点啥啊???
若是主子爷豪格在此督战,尔等如此畏敌怯战,全部都要问斩!
“启禀额真,图赖自尽了!”
镶黄旗牛录章京喀喀木带着图赖的牙将,把其主子的尸体抬到了近前。
“……啊???”
刚刚发了一通脾气,正坐在废墟想办法的鄂莫克图顿时傻眼了,他实在是没想到战局已然恶化到了如此地步。
图赖决计算是镶黄旗的一员猛将,能把图赖都逼得挥刀自尽,那他所率的镶黄旗部曲岂不是……
按理说正蓝旗的战力已然超过狗蛮子太多了,镶黄旗的战力比己部只高不低,如今图赖所部都被狗蛮子给打垮了。
那他的正蓝旗以及一并作战的汉军两旗,只怕都是凶多吉少了,若不以死相搏,决计没有获胜的机会。
“章京,您看!狗蛮子使用了能烧穿勇士骨头之利器,非甲衣可以抵挡啊!”
喀喀木让亲兵抬着一具己部勇士的尸体证明自己所言,是役并非勇士们畏惧狗蛮子,实在对方太过狠毒了。
“……若畏惧此物,岂不是要将半座内城拱手相让了?立刻收拢士卒,以备再战!”
鄂莫克图虽然看得心惊胆颤,可嘴上依旧不愿意松口,一旦他说要正蓝旗撤退,那就等于大清王师在马市桥以南的战场彻底失败了。
图赖自尽之后,他便是这一带的最高将领,即便是隶属于皇上麾下的镶黄旗所部,也要听他的命令。
努力收拢了一番之后,兵力也就三千而已,剩余士卒都躲在了珉宅的废墟里不愿意出来。
万一在路上碰到狗蛮子,又挨人家一顿收拾,岂不是自讨苦吃?
此时能不打就不打,息事宁人最好不过了。
旗兵还好一些,在如此狼狈之际,还能服从牛角号传达出来的命令。
汉军士兵压根就不愿意再听命于旗老爷了,你能亲自前来找我,我就跟你走。
否则,咱还是各人顾个人吧!
从对岸扑过来的狗蛮子已经杀红了眼,咱们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褚库!你部还尚存兵力几何?”
“禀额真,尚逾二百!”
褚库是图赖的部将,喀喀木的上司,更是镶黄旗的一员悍将,不过如今也是一脸的无奈。
图赖所部整整一个甲喇,也就是一千五百人的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