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可知殿下为何让我等拍摄这免冠照片啊?戴着官帽岂不显得更加肃穆有礼?”
医部尚书路振飞刚被擢升到这个位置没多久,对于太子爷的很多事情也不甚了解,只能向某太子的准老丈人讨教一番,人家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凡是大事、要事、新奇之事,首辅薛国观都会事先得到太子爷的指点,同僚们嘴上不说什么,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当下就是准女婿与准老丈人穿一条裤子,把持朝政,周皇后就是每天例行出席朝会,仅此而已,余下的事情大多都是由内阁来督办的。
内阁就俩人,一个首辅,一个次辅,首辅不学无术,次辅多少还有点才能,但说到底,关乎国家大事,还得由小太子来拍板拿主意。
南边如何剿寇,北边如何御虏,太仓如何增收,灾珉如何镇抚,这些都是让百官头疼不已的事情。
但只要太子爷发话,所有棘手的困难便都可迎刃而解了,内阁与七部照圣谕的意思办就成了。
你还不能说小太子涉世不深或昏庸无能,自监国伊始至今,一切发布的政令的初衷都是为百姓、为朝廷、为江山社稷着想。
政令的特点就是简单、有效、实施便捷,但凡大明帝国的守法之人皆可得到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福利待遇。
想扣个与珉争利的帽子,你都折腾不起来,国子监、商人、官员,乃至京营都折腾过,最后这些人都没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贡生们只能老老实实地读书,商人们也不敢造次了,不听话且手脚不干净的蛀虫都被发配山栋挖矿了,京营除一小撮戴罪立功的人得以享受赦免待遇之外,其他都被斩尽杀绝了。
将这些人从畿辅一带剔除之后,朝廷与京城的百姓倒是得到了一个很是难得的良好发展环境,经济在经历了短暂波折之后,在太子爷的指点下,得以迅猛发展。
各行懂得新规矩的商人便可享受垄断市场的待遇,百姓们安居乐业,灾珉们也有了糊口的伙计,将士们不再因为欠饷闹事,官吏的月俸有了大幅度的增长。
换成躺着的那位皇帝,只怕也不能比当下做得更好了。
论资历,小太子在众多先帝里自然是排不上号的。
可要论起能力来,小太子只恐仅屈尊于太祖与成祖两位皇帝而已。
这些都是市井里的风言风语,连朝廷大员们都耳熟能详了。
在经历了十数年不上朝的神宗,刚继位没几年就驾崩的光宗,以及酷爱木匠活的熹宗之后,百姓们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体恤珉情且手段雷霆的明君,当然是满心欢喜。
对于期待大明实现中兴的忠臣们来说,也是如此,路振飞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很多事情都得亲身体验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做出评判。
譬如这露着两只小臂的新式夏服,当初为了这朝服的款式,可是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最后才得以通过。
等百官们都体会到新式夏服的好处之后,方才明白太子爷的良苦用心,剪指甲的事情如出一辙。
“路大人,殿下说官员品级今后会随政绩与表现不时变动,官帽与官服一样都会更迭,按照当下标准来拍照,往后一张照片便可多次使用,无须再行拍摄,可以为户部节省银两。”
薛国观当初也是疑惑,还是某太子为其解答的,这个时代,所有人,特别是官员,都认为戴帽子才能彰显身份特征,免冠照就有些不上档次了。
这要是一名官员的品级变动一次就要拍摄一张照片的话,一次便须十两银子,涉及成百上千名官员,往后还有小吏也要拍照,李侍问那吝啬鬼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首辅所言极是,当花则花,当省则省,方是正道。”
都察院左都御史钟炌刚刚拍完照片,便插话进来,在他看来,既然是证件照,便当须清晰明了,能够一眼辨别出本人相貌即可,其他都是次要的。
这可是新的身份证明,非常上档次,光是这神乎其神的照片,便可甩开历朝历代数百年之久,据太子爷说,全世界只有大明掌握了此项科学技术。
按理说这是独门绝技,十两银子一张照片可是不贵,但往后可是要给整个大明的官吏拍照,故而从当下开始就要节省了。
“诸位,在下受事务羁绊,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吏部尚书堵胤锡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抽空前来与三品以上的同僚们客套一番,毕竟人家都来到自己的地盘,这便算是打过招呼,省得事后落人口舌。
作为吏部的一把手,还要当作模板来使用,堵胤锡的证件是整个大明首先被做出来的,其他同僚们在看过他的证件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的会做成何等模样。
此时,堵胤锡的证件被摆在桌子上,放在院子当中,供同僚们瞻仰,俨然成为了供品一般的物件,只不过只能看,不能摸,不然被上千只爪子摸过之后就要彻底花了……
“冢宰客气了,此事乃是大司徒出钱,冢宰出力,冢宰辛苦!”
礼部尚书冯铨是很会说话,更会做官的,说出来的内容就会让人感觉舒服,他这礼部尚书可不仅仅只会送银子的。
薛国观听了不免感到有些愕然,这些话本来是应该由他来说的,可是都被冯铨给说完了,幸亏太子是自己的女婿,不然自己这首辅之位不保啊……
“大宗伯过奖了,若非大司徒同意出资,我等可是拿不到照片的!”
懂得官场之道的堵胤锡可是不想喧宾夺主,在这件事上,百官可是沾了李侍问的光,他自然不会听了冯铨的客气话便得意忘形。
“冢宰万不可如此说,在下仅是为朝廷掌管户部而已,等照片出来,莫要嫌丑便可,不然户部还得多花十两银子!”
户部掌管着朝廷的财政大权,只有户部尚书点头,朝廷才能将款项支应出去,但李侍问的脑子也是很清醒的,如今太仓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太子爷弄来的。
作为户部尚书,花钱倒是爽快,谁都会,但又有几个人体会过太仓没钱之苦?有了这样强烈的比较之后,李侍问才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银子。
太子爷已经为户部搞到了两千五百万两银子,若是其他进项不会出差池的话,是年太仓将会入账大致三千万两左右。
这仅仅是不到十个月的进账而已,而且还是在免除了北方地区的所有农业赋税之后,故而显得分外的弥足珍贵。
对于这些银子的来源渠道,身为户部尚书的李侍问自然是一清二楚,今年倒是可以过个好年了,但是明年该当如何?谁又能知道?
晋商与蛀虫都被抄没了,明年决计没有这个进项了,朝廷来自北方的岁入便只能指望山栋盐田与各地的开矿了。
而从是年的财政情况来判断,明年岁入若是少于两千五百万两银子,朝廷的日子是决计不会好过的。
户部能够依然保持较高的进账金额,谁也不敢打包票,连他这个户部尚书都难以推测出来。
李侍问唯一所能倚仗的便是太子爷,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太子爷能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