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草木黄落兮雁北飞(中)(1 / 2)

覆汉 榴弹怕水 5700 字 2019-06-21

 农历九月是标准的秋末,北风渐盛,天气转冷。顶 点 小 说 X 23 U S.C OM

这个时候,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全都会为过冬做最后的准备。

辽东的松鼠们在趁机囤积松子,太行山的熊罴在积攒脂肪,河北的大雁更是在排队往南飞……然而这个时候,四五万黄巾军却纷纷往北走。

天气寒冷,汉军远道而来,刚刚安营扎寨,立即便于夜间动员,仓促上马追击,真的是又困又累又冷,连马力都很疲乏。然而,真的在路上接触到了黄巾军大队,并于夜间仓促乱战之后,却发现战事毫无阻力。

原因很简单,仓促北逃的黄巾军也同样是又困又累又冷,而且他们终究是死了主帅后的仓促逃窜,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战斗的**。

然而,秋末时分天亮的晚,四五万黄巾军一触即乱以后,反而让局势彻底失控,黑夜中连着汉军也跟着失去了组织性,双方只是按照战前各自主帅的命令,稀里糊涂的一边相互砍杀,一边相互裹挟着往北面的漳河而走。

不过,总有天亮的时候,等到朝阳东升,天色清明,秋霜化开以后,局势终于清晰了起来有马的总比没马的跑的快,追击的总比逃窜的要更有侵略性,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汉军不顾一切的追击下,黄巾军沿途丢盔卸甲,遗失辎重无数,终究是困顿在了漳河畔,丧失了渡河所需的必要组织性和防护能力。

到此为止,汉军的战略意图已经完全达到,黄巾军虽然还保有数万大军,却实际上已经败局难免,只是等死而已。

“君侯,我军虽然疲惫至极,可只要等后面皇甫公率领步卒大军追上来,便可全军向前,了结此番祸事了。”傅燮疲惫难耐,只是看到公孙引着一众白马骑兵自后方缓步而来,这才重打精神迎了上去。“辛苦经年,此番大乱终究要有个首尾了。”

“未必。”

公孙也一夜奔袭疲态尽露,不过很明显,他对自己的小师弟判断并不赞同。

“确实未必。”戏忠不善骑马,此番被公孙留在了营中,可唯一跟来的谋士娄圭也是对傅燮的判断不以为然。

“战局尚有反复吗?”傅燮一时惊愕不定。“恕我愚钝,实在不知对方转机在何处。”

“不是战局反复,而是此间有大河在前,黄巾军又已入绝境。”娄子伯在马上感慨道。“怕是不用等身后大股步卒追上,便要有个结果了。”

傅燮几乎是瞬间醒悟:“子伯先生的意思是,贼人要么会趁步卒未至,拼死反扑;要么会干脆转身投河,宛如当日浊河畔与清河畔那般?”

“不错。”娄圭微微捻须应声道。“大概便会如此了。”

“终究是数万条性命。”马上的公孙不知道是疲惫还是因为战局轻松至极,所以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去喊一喊,问一问张梁在何处?告诉他,败局已定,若还有一分骨气何必牵累无辜?要么出来引亲卫与我决死一战,要么与我做个别,自戕而死。无论如何,我都会念在昔日赵国霞堤一面之缘,相互勉强算是故人的面子上,给他个痛快……届时,也好趁早让这数万青壮绝了念头,投降寻个生路。”

傅燮闻言颇为犹疑,却是不免劝谏:“君侯,此辈皆是邪教妖人,四五万之众便是降了,朝廷又如何能容?如今已然是战局末尾,怕是要杀了立威的。”

“这种事情自然有我和皇甫公还有中枢讨论,你就不要掺和了。”公孙挥手催促。“速速去做!”

傅燮不敢多言,当即率众打马而去,招呼其他人去呼喊张梁去了。

“君侯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等傅南容一走,娄圭便不由再度叹气。“便是东郡时初见心存震动,如今一而再再而三,也该适应了。况且,将来这样的事情怕是越来越多,哪里是能一一救得过来的?”

“既然当面,且试一试嘛。”公孙依旧面无表情。“再说了,如今局势跟之前还是不一样的,东郡时黄巾尚在势头上,彼辈心存刚烈之意也是寻常;清河畔那两万人,多少是有为了张角殉葬之意……如今呢?若是张梁也死,黄巾烟消云散,他们又怎么会纷纷为之赴死呢?为谁死?黄巾起事不过数月,哪来这么多忠臣孝子?”

娄圭缓缓摇头,却也不再多劝。

片刻后,前方某处一阵骚动,一个黄天大旗和一个人公将军的大旗同时举起,然后两个大旗便齐头并进,居然是直接往形象显著的白马义从处杀来。

很显然,这是张梁听到了喊话,然后根本想都没想,便下定决心要来会一会公孙这个赵国故人了。

公孙抬头示意,韩当即刻引五百余白马义从飞扑出去。

没有金鼓,甚至喊杀声都有气无力。但见到此处举旗,无论是黄巾军还是汉军全都骚动了起来,黄巾军试图来援,汉军骑兵则一边阻隔一边试图过来斩杀张梁,夺取这最后一个大战功……双方一时全线混战。

但很快,随着五百新近重编的白马义从迎头撞上那两杆大旗后,原本就疲惫不堪的两军便各自重新沉寂了下去因为那两杆标志性的大旗几乎是瞬间被推倒。

而须臾后,那两面大旗更是和被捆缚着的张梁一起,被傅燮、韩当一起送到了公孙身前。

“果然是昔日故人。”娄圭迎面而上。“只是清减衰老了不少,我家君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