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问赵虞道:“二公子,你赵氏将铺子开在我汝阳,且偏偏在我家米铺的对面,这莫非是对我汝阳侯府的示威么?”
“郑世子这话说得好笑。”赵虞在楼上笑道:“令尊虽然为汝阳侯,但汝阳县城,未见的就属于贵府的吧?在这边开设店铺,我只听说过需得到县衙的允许,未曾听说过,还需要得到贵府的允许……至于为何开在贵府米铺的对面,我只是说,这是巧合。倘若郑世子执意认为这是我对贵府的示威……”
他咧嘴笑了一下,旋即突然之间就收了脸上的笑容,沉声说道:“那我姑且认了吧!”
『……居然认了?』
郑潜不禁有些愕然。
愕然之余,他心底涌出无名的怒火。
此时,王直察觉到周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小声对郑潜提醒了一句:“世子,围观者愈发多了。”
的确,世人最喜看热闹,汝阳人亦不例外,哪怕是不明究竟的,得知大街上有两拨人发生冲突,也是好奇地围了上来,更遑论其中那些知晓郑潜一行人身份的,更是对此感到好奇。
要知道汝阳侯府在汝阳的名声,绝不亚于鲁阳县的鲁阳乡侯府,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汝阳县,汝阳侯府绝对够得上地头蛇这个评价。
可如今,有一拨人居然敢跟汝阳侯府发生冲突,这让围观的汝阳人心生了极大的好奇。
他们纷纷议论:赵氏米铺这拨人,到底什么来头?
而此时,在王直的提醒下,郑潜亦逐渐冷静下来。
倒不是因为从旁围观的汝阳百姓,凭他汝阳侯府在汝阳的势力,砸个店铺算什么?谁敢为此乱嚼舌头?
他在意的,是那赵虞从容的态度,仿佛有恃无恐。
『……王奉忠!』
郑潜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他汝阳县令,王丹、王奉忠。
方才他怒火攻心,来不及详细思忖,眼下仔细想想,这赵氏父子要在他汝阳开设店铺,首先应该得到他汝阳县衙的允许吧?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赵氏,凭什么能得到王丹王县令的允许?
一转念,郑潜又立刻联想到了那位王县令最近那突兀的态度转变:明明年前还拍着胸脯保证要跟他汝阳侯府一起好好教训鲁阳,好好教训鲁阳赵氏,可前两日,这位王县令却在没有事前通知他郑氏的情况下,偷偷摸摸地恢复了对鲁阳县的钱粮资助。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
颇有深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赵虞,郑潜决定先找王丹探探底。
平心而论,他郑氏在汝阳城的声望与权势,与那位王县令并无绝对关系,但不可否认,倘若这位王县令‘倒戈’了,那问题无疑就要严重地多。
相比之下,赵氏父子在他汝阳开一间米铺,这根本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郑潜假意笑道:“二公子误会了,郑某只是惊讶于贵家居然会到我汝阳设店,是故来问候一番罢了。……既然贵铺还未开张,那郑某就等开张那日,再来问候。”
说罢,他也不等赵虞回应,沉着脸转过身,带着一行人回到了对面他家的店铺。
看着郑潜离去的背影,赵虞站直身体,笑着对站在一旁的静女说道:“他肯定去找王丹试探缘由去了。……哼,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
见赵虞直呼年长其二十余岁的郑潜为那小子,静女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让赵虞感到有些不解:“怎么了?”
静女正要解释,便听楼梯处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旋即,张季、马成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中。
“二公子。”
朝着赵虞拱手抱了抱拳,张季与马成走近赵虞说道:“那郑潜走了。”
“我看到了。”赵虞点点头,目视着斜对过那间郑氏米铺,轻笑道:“该说不愧是汝阳侯世子么?居然没有当场发作,看来这汝阳侯府的人,虽嚣张跋扈,但心机、城府未必没有,只不过他们以往作威作福惯了……”
张季、马成二人附和地冷哼两声,旋即,张季指了指底下,问赵虞道:“二公子,那郑潜离去后,便有许多当地县人打探我等来历……”
“直说无妨。”
赵虞淡淡说道:“踩着汝阳郑氏的名头,使我鲁阳赵氏名扬于汝阳,何乐而不为?”
从旁,张季犹豫着说道:“会不会有点过于冒险了?二公子你想,这郑氏终归是汝阳本土的,咱们终归是外乡人,汝阳人未必会接纳我等吧?”
“无妨,先打出名气再说。”
目视着底下的人群,赵虞正色说道:“叫整个汝阳的人都知道,我赵氏,就是要跨县来打压汝阳郑氏的嚣张气焰,回敬当日汝阳侯父子对我家的羞辱!”
听到这话,张季与马成只感觉胸腔内仿佛有滚烫的热血上涌,激动地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