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角,那咱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好。”
在欢声笑语中,褚角将刘黑目、张奉、马弘三人送出了屋子,看着三人走远,大概是前往下一处劝说去了。
『为能齐心协力抵御官兵而劝说诸寨并入黑虎寨么?嘿,还真是找了个不错的借口啊。』
微微摇了摇头,褚角回到屋内,迎面就听义子褚燕愤慨地说道:“岂有此理!义父不可答应这无礼的要求!”
“冷静点。”
褚角责怪义子道:“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他说的是方才褚燕冲进屋的事。
方才,正当刘黑目与张奉、马弘三人在屋内劝说褚角投奔黑虎寨时,也不知褚燕从哪听说了消息,一脸愤慨地冲进屋内,幸亏褚角及时喝止,命令褚燕不许说话,否则,相信方才刘黑目、张奉、马弘三人绝无可能是面带笑容离开。
看得出来,褚燕确实对义父褚角极为尊敬,被义父一番训斥,褚燕怏怏地撇了撇嘴,尽管脸上依然挂着不渝,但也不敢反驳,就跟挨父母训斥后心有不服的孩童似的,撇着嘴在那生闷气。
见此,褚角微微摇了摇头。
他无妻无儿,对义子褚燕十分看重,而褚燕也从未令他失望,既有勇亦有谋,美中不足的是,褚燕太过于年轻,有些时候沉不住气,就像方才。
微微摇了摇头,褚角在屋内的桌旁坐下,招招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下。”
褚燕依言坐下,见义父一脸镇定地捋着胡须,他忍不住说道:“义父,您不会当真决定投奔杨通吧?”
“不好么?”褚角面色自若地笑道:“这黑虎寨富裕啊,扼守着‘汝昆’、‘襄昆’两条要道的交汇,光是从过往商队手中拿买路财,就足以供养数百人的吃用,不像咱们那边,山寨穷,山下的几处村庄,比咱们还穷……从未听说过山贼缺粮,自己上山打猎的。”
听到这话,褚燕亦忍不住笑了出声。
的确,他们这群山贼,在一群应山贼当中算是比较另类的了,其原因就在于,他们起初就不是作恶多端的山贼。
至少在他义父褚角年轻时,他们褚家寨还不是山寨,而是一处小山村,应该称作褚家村,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家,主要靠狩猎为生。
褚家村位置不好,地处偏僻不说,附近还有以打家劫舍谋生的山贼,为了自保,当时还年轻的褚角便率领村民主动出击,抵御附近一带的山贼。
褚角年轻时也很勇猛,不亚于他后来的义子褚燕,因此附近那些深受山贼之祸的乡村,也有人举家投奔他,甚至于,就连应山上的流寇也有投奔褚角的——后来才知道,应山上有不少山贼误以为褚角是抢地盘的同行。
鉴于有不少投奔自己的老实乡民,褚角力排众议,收复了投奔他的那些山贼,这使得褚家村慢慢变成了褚家寨,变成了一个半山村、半贼窝的村寨,寨内既有老实本分、依旧以打猎为生的村民,也有褚角收编的山贼。
甚至于,有的山贼从良做了猎户,但也有村民受村寨其他山贼影响而当了山贼,总之,褚家寨的内部构成很乱,但在对抗外敌时,无论是村民还是山贼都很团结,也正是因为这样,褚家寨才能在群寇环绕的应山上立足,不至于被其他山贼杀光、或者吞并。
既然是一个半山村、半贼窝的存在,褚家寨自然也做过恶事,比如下山抢掠,但因为褚角的关系,褚家寨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抢良民,换句话说,他们不抢那些老实巴交、连自家糊口都难的良民,专门抢那些乡绅财主、世家豪族,不管对方是否为人如何。
打个比方说,哪怕是在鲁阳颇有贤名的鲁阳赵氏坐落在褚家寨的附近,褚角大概率也是会对鲁阳赵氏下手的,谁让鲁阳赵氏殷富呢。
这无关乎别的原因,只是褚家寨那一带实在太偏僻、太贫穷,当打猎无法养活村里人时,抢掠附近的乡绅财主就是最快最见成效的办法。
什么?找昆阳县城救济?
就凭褚家寨这种半民半贼的村子?能得到县城的救助才怪。
正因为有他们褚家寨自己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因此即便当了山贼,褚燕也不认为他们与应山上其他贼寇是同一路人。
包括黑虎寨的杨通。
因此,当得知刘黑目、张奉、马弘三人竟打算替杨通说项,希望他义父褚角率众投奔黑虎寨、投奔杨通时,褚燕心中大怒。
一方是他敬重的义父,一方是他内心其实看不起的杨通,让他敬重的义父去为他看不起的杨通效力,开什么玩笑!
出于这一点,褚燕竭力劝说义父打消这个想法。
听到义子的劝说,褚角轻笑道:“虽然这件事是由刘黑目牵头,但我觉得,其中应该有杨通的推动……这正是绝佳的机会啊,就算换我是杨通,也会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兼并其余几家山寨的人手,如若拒绝,恐遭杨通记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眼中却闪过几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