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城破族灭的威胁,很快孔家之人就分为了两派,一派热血未冷,认为天凤军几次三番这么咄咄逼人,不如就领着城前聚集的儒生们跟他们拼了,大不了来个舍身取义就是了。
可另外一派却认为应该明哲保身,毕竟天凤军的人都说此来不是针对孔家,再说如今也只是开口要孔德贵的家眷和退败的逃兵,毕竟孔德贵作为隋朝的将军,带人跟天凤军开战,如今战败祸殃家人,总不能整个孔氏家族也要跟着陪葬对吧?
一时间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而天凤军却是在孔城之外扎起了营来,瞧模样倒也不慌不忙的。
待到天晚将夜,一直守在城前的儒生们看着凤军既不攻城,而孔城的守军也不准备杀出去搏命,身上的血勇也渐渐消退了下来,天色入暮之后便也慢慢散去,待得入夜城前已经是一片空净,难寻半个人影了。
当夜,窦建德与孙宣雅共处一帐,二人各自伏案整理往来军中文报书信,不久便也听得孙宣雅低声道:“窦郎,明日要是孔家不遂我等之意,当真列阵攻城?”
正在手书文报的窦建德闻言抬头笑道:“明日如何,大娘何必费心?我料定这孔氏定不敢拂逆我等,必定将孔德贵的家眷与残兵送上。”
孙宣雅听来若有所思,便也问道:“为何?”
窦建德闻言干脆放下笔来,与孙宣雅梳理道:“这先,孔家根深叶茂,家大业大,孔氏上下,单是直系便有好几千人,全族数万人口皆在这孔城之中,安敢与我等以卵击石,来个玉石俱焚?”
跟着掰手指笑道:“再来,便是监军信中所说,孔氏自持历代历朝,朝廷皆待以优渥,尊儒术而抬高孔子身价,因此料定我天凤新朝必有用他之处,他孔氏一族自然不值得为杨隋殉葬,良禽择木而已。”
随后又比出第三根手指道:“至于我等,虽然咄咄逼人,但却留有余地,如今只是开口要隋军之残兵败将,又讨要的是孔德贵家眷,算起来不过是孔氏枝叶,并未伤其根系、主干,尔等岂有道理不从?所以,我料他明日一早必定老老实实把逃进孔城的残兵和孔德贵家眷送来!”
孙宣雅听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也问道:“若是明日如窦郎所料,孔家送上残兵和家眷,这下一步我等又该如何?”
窦建德闻言抚须笑道:“好办!过上两日,便说我军在高密欲建筑学舍,想筵请儒学大家教授,并欲迁徙学子充实学舍,只要明日孔家老老实实送上家眷残兵,那此事必定也不敢拂逆我等所求。然后我们再如此……这般,三番两次之后,孔家必定人心尽失,且人尽唾之,那时便是我等行事之时了!”
“窦郎所谋,果然妙计!”孙宣雅听来眼前一亮,面上渐有红晕浮现,忙道:“这……夜已深,不若我等就此歇息,如何?”
哪知窦建德听来,头上却是没来由的冒出了冷汗,连忙答道:“甚好!待某拟好这份军报,大娘稍待!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