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为什么这二人选在此时从扶风出发,跑来新城工地前的大路上高唱忧患歌,倒也不是说当真故意来找天凤军的茬,乃是因为再过不久本是墨家三派相约聚会之期,而今年恰逢聚会之地正好在临淄。
而且根据相里琴的说辞,这相夫氏之墨也称齐墨,自战国以后便世代隐居于齐地,这一派既善辩论,也善于研制机关消息。
然后便是听得二人坦言,在未出山之前,倒也听闻如今天下大乱,杨隋失了国祚,但对于如今天下群雄如何逐鹿,不管是相里氏还是邓陵氏,都没太大的兴趣搭理,只不过是二人如约到了临淄之后,听得路人言谈称天凤军竟然弃了洛阳故都,欲在胶东另建新都,在这九月间又征召了各地数十万人修筑城池,这才临时起意跑来探看。
一番交流,说明了来意,便也瞧见相里琴正襟危坐,正色问道:“昨日我二人,未曾明辨是非,便于路旁吟唱忧患歌,确有不妥之处。不过,监军也曾坦言,对我二人有所图之,如今便请监军直言,所图为何?”
黄小刚昨夜思考了整晚,如今倒也算是胸有成竹,便直言道:“不错!某确实对你二人有所图,不过却非图你二人的身子……呃!应该说,乃是图你二人手中掌握的墨技!”
“墨技?”
二人听了,都是微微攒眉,尤其是相里琴,见她不解道:“听闻监军已得公输氏相助,制成了极为厉害的飞天兵器,这等神技我墨家自问不如。”
黄小刚便也点头道:“黄某研读《墨经》时,见墨理之要义,乃是兼相爱、交相利,兼爱非攻,相爱相利。然公输氏之技艺,确实为我军制成了飞天兵器,而墨家之墨技,听闻与公输氏本不分伯仲,若二者能够结合,互相增益,则与天下人而言,恐有大益。”
言罢,见相里琴若有所思,黄小刚转而对龙屠蛮道:“此外,除了墨家的机关技艺,墨家的武艺也是某所图之物。不过,非是让巨子去军中将墨家武艺传授给士卒,而是希望巨子能率领墨家武者,成为一支监察天下、锄强扶弱、驱除、镇压不法、匡扶正义的力量,某将其谓之为:政侠!”
“政侠?”
龙屠蛮闻言精神一震,便道:“昨日监军曾言,政者,守正者也;侠者,助人者也。政侠既要助人,亦要守正,自当守法尊法。既如此,又岂能在法外施法,镇压不法?”
黄小刚听了,却是苦笑道:“这世间……正所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然而你我也都知道,这法大如网,刑恶如梳,总有不法之徒钻了刑法之中的漏洞,成为了漏网之鱼,毕竟这世间从来都是先有罪而后立法,法只可罚已有之罪,岂能为未有之罪而先设法。”
如此论述,顿时引得二人点头不已,尤其是“法只可罚已有之罪,岂能为未有之罪而先设法”,更是引来共鸣。
也就听黄小刚继续道:“所以,这设刑立法乃是循序渐进之事,需要因时因事因需而设,可这法又必须不溯及既往,那么对于那些以往钻了空子的漏网之鱼,又该如何,莫非任由其逍遥法外?那世间的公理何在?正义又何在?”
龙屠蛮听得这般解释,眼前顿时也是一亮,道:“所以……法不可制者,政侠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