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外头的清兵都已经听见动静,扭头看过来了。见只有一个‘贼匪’出现,还做出了抡东西砸人的动作,不等领头的司坊官下令,一个个就全叫嗥着奔了来。(司坊官是兵马司指挥下头的属官。分副指挥和吏目,各自分管一坊,为分管官,亦具称司坊官。)
他们自然想到了眼前之人与昨夜里发生的两个案件的关系,还认为‘贼人’已经打空了火枪,只剩下烧火棍轮在手上,根本不足为惧。
一个个兴高采烈,只把赵亮当成了大大的功劳来看,是发疯一样冲来,唯恐慢了一步。
而迎接他们的就是赵亮从空间里掏出的超大号手铳。
那粗大的口径要是被一般人握在手中,恐怕一枪下去把手腕都能给震伤了。但赵亮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涌来的清兵连放了六枪。
清兵们已经无心去质疑那贼子为什么有那么多手铳了。
那比抬枪口径都要粗上两圈的大号手铳,每一次激发都能射出五六枚枪子,反正这枪追究的就是近距离杀伤,赵亮一连六枪下去,把从来的清兵放到了足足有一半。
当然他们并没有全部死去,甚至只有寥寥几个点特背的人才会当场挂掉,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有口气在,全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惨叫呢。
赵亮收起火枪,大步的从硝烟中走出来,那些个伤势轻点的人还强忍着痛往街边两侧爬呢。
这是在躲避赵亮。
宁保傻眼了。
他等到赵亮的影子都走远了,才敢派出人来查看,发现贼人的确是早走了,这才带人来看倒地的那些伤兵。
而不等他闹哄哄的脑子清醒过来,巡捕营一名参将就已经带着兵马赶到,只把手一挥,就暂且把宁保等人全看起来了。
连番的轰鸣声和凄厉的惨叫已经将整条街道的人家惊醒,只是老百姓看着街面两侧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兵丁,他们是谁也不敢开门。
直到王家宅院里忽的响起了震天的哀嚎声。
“大人可要给小民做主啊……”
率队赶来的巡捕营参将脑袋都炸了。他正在询问宁保一行人的遭遇,怎么也不能理解幸存者口中的匪人是如何携带那么多火枪超大号手铳的。
那东西可都不轻,而带着那么多那么重的累赘,贼人还如何作案?
参将倒不怀疑自己被骗了。因为所有幸存者的口供都是一样的,而死伤清兵身上的弹丸也不是假的,这说明他得到的口供都是真的。但参将想破脑子也无法理解,无法想明白,你能想想一个带着无数把手铳的作案的盗贼吗?
就在这个时候王家老爷又跑出来叫喊,说自家被贼人抢掠,银窖都被搬空了。
参将险些一脚把王老爷给踹死。
“净扯淡!”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贼匪自始至终都只见到了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火枪的同时还去搬空了王家的银窖?
小巷子可不是胡同大街,那是个死巷子。
但参将还是迅速的派人往巷子里查看,各家各户全都查出来一遍,等他的顶头上司占理九门提督的托恩多来到的时候,清兵已经将巷子里的各家各户给掀了个底朝天。
别说是抓到贼匪的痕迹了,那就是墙头上的脚印都没找到一个。
托恩多的年纪已经挺大了,去年他就已经卸任了九门提督一职,挂了个议政大臣的闲职养老,九门提督的职位则被乾隆授予了自家女婿福隆安。
结果今年福隆安又去金川前线了,这托恩多就只好重新出山,暂且执掌京师军权。
参将一无所获,被托恩多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以后要抓不住贼匪了,他也要跟着吃罪。那心里简直是委屈死了。
想到巡捕营里有传言说,皇帝准备在巡捕三营的基础上再增添两营,然后设左右翼总兵。参将先前还不高兴,不高兴自己的头上又多了一个婆婆。
现在他却是只恨那传言没有尽快变现,那样他就有总兵来分忧,也能减几分做过了。不然就靠着宁保那个小小的东城兵马指挥么?他才是个区区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