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安对她微微一笑，“小娘子，你看看我的下面。”</p>
侍女一怔，低头看去。</p>
贾平安的手垂下，手中握着一柄短刃。</p>
“说，死。不说，活。”</p>
侍女浑身颤抖。</p>
贾平安附耳过去，“百骑奉命拿这对狗男女，莫要给自己找事。”</p>
侍女抖的和筛糠似的，咽喉里发出了小狗般的哀鸣。</p>
贾平安回身招手。</p>
李敬业和恶少过来。</p>
恶少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摇摇头，示意里面上门栓了，然后摸出了东西准备拨。</p>
这等地方的门栓自然无法和家中的相提并论，第一小，第二没有竖插的保险销。</p>
恶少一边拨一边倾听。</p>
里面的声音堪称是如歌如泣。</p>
贾平安觉得这便是似水流年。</p>
那对狗男女在全情投入之下，没发现门栓正在缓缓的被拨开。</p>
侍女在边上，那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显然是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p>
她突然拉拉贾平安，指指自己的嘴。</p>
这是要主动堵嘴？</p>
啧啧！</p>
十多岁的少女啊！</p>
心机不错。</p>
贾平安刚想摸摸自己的怀里有啥，李敬业就开始脱鞋子。</p>
侍女面如土色，急忙摇头。</p>
这时恶少猛地一扑，侍女就嘤咛一声软倒在地上。</p>
这演技，妥妥的最佳女配！</p>
房门打开了。</p>
里面正在热火朝天的一对肉虫的动作僵住，妇人罗衫半解，果然如李敬业所说的没脱。</p>
而余坤也是如此。</p>
妇人先是一怔，等看到贾平安面熟时，有楞了一下，旋即惊呼，“出去！”</p>
余坤跌跌撞撞的退后，面色惨白，“武阳伯！”</p>
贾平安掩鼻，“关门。”</p>
恶少把侍女拖进来，然后非常知趣的告退，还顺手把门拉上了。</p>
余坤想去捡自己的亵裤，刚伸手，一只大脚踩在了上面。</p>
他缓缓抬头，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我只是在教她音律。”</p>
“哆来咪发唆？还是一只小蜜蜂，飞在花丛中！”</p>
贾平安走过去坐下，“说说各自的身份。”</p>
余坤强笑道；“武阳伯不是知道的吗？”</p>
贾平安突然变脸，“你算是什么玩意儿，也配贾某知晓？说！”</p>
余坤说道：“兵部职方司郎中……余坤。”</p>
贾平安看向妇人，柔声道：“娘子呢？是哪家的妇人？家中可是卖绿帽的？这是第几顶了？”</p>
妇人长裙一放下，顿时就遮住了一切，她面色煞白，“黄家的。”</p>
“夫君是谁？”</p>
妇人突然跪下，“郎君饶了我吧，我愿为郎君做牛做马，从此做郎君的禁脔也使得。”</p>
余坤却抢先说道：“她的夫君是个商人。”</p>
“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p>
贾平安唏嘘道：“可商人也是人呐！凭什么要被带帽？敬业去要了纸笔来。”</p>
李敬业开门出去，余坤嗖的一下也想跟着。</p>
呯！</p>
李敬业轻轻一拳，余坤就像是挨了一锤，跪在那里干咳。</p>
“这是何苦来哉。”</p>
晚些文房四宝到了，贾平安说道：“把经过写下来。”</p>
余坤颤抖着拿起笔，贾平安笑吟吟的道：“莫要抖，若是写的乱七八糟的，某只需打开房门，你便会身败名裂。”</p>
余坤抬头，眼中含着一泡泪，“武阳伯想要什么？”</p>
贾平安摇头，“写！”</p>
晚些供状到手，贾平安指着妇人，“娘子且回家去，此事与你无关。”</p>
妇人如蒙大赦，急匆匆的出去了。</p>
“看看，这便是大难来时各自飞。”</p>
贾平安觉得自己感悟了人生真谛。</p>
余坤就跪在他的身前，哽咽道：“任凭武阳伯吩咐。”</p>
偷人，这等事儿爆出去，余坤将会身败名裂。</p>
什么利益，什么钱财，顷刻间就成了废品。</p>
贾平安笑了笑，“我想让你……”</p>
……</p>
晚些贾平安和李敬业回去，路上贾平安交代道：“此事莫要说出去，英国公那边也别说。”</p>
“知道了。”</p>
李敬业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信任。</p>
果然是好基友。</p>
李勣太柔和了。</p>
若是告诉了他，贾平安担心他会选择暗中利益交换，而不是和崔敦礼等人交锋。</p>
可这般暗搓搓的弄，在李治的眼中却是明哲保身之相。</p>
别忘了，原先的历史上李敬业造反，结果阿姐令人掘墓砍棺，老李死后也不得安宁。</p>
这难道都是因为李敬业造反的缘故？</p>
贾平安觉得这和老李如今的明哲保身有更大的关系。</p>
老李的晚年备受荣宠，可他却依旧如此。</p>
阿姐大概是憋着一肚子气吧，借着李敬业的事儿就爆发了出来。</p>
所以贾平安想借此给李勣一个措手不及。</p>
老李，接招吧！</p>
……</p>
李敬业回家，李勣已经吃完了晚饭，见他回来就问道：“可用饭了？”</p>
“用了。”</p>
李敬业看了阿翁一眼，“阿翁，你看着憔悴了许多。”</p>
李勣摸摸老脸，叹息一声，“老了。”</p>
李敬业心中难受，“阿翁，要多去外面走走才好。”</p>
李勣莞尔道：“老夫一旦领军出征，那便是出去走走，一走便是一年半载的。”</p>
第二日，他去了朝中。</p>
李治几乎从不停朝，每日和宰相们商议国事，随后又要去了解各地的情况，堪称是大唐敬业第一模范。</p>
李勣缓缓走在宫中，身前便是长孙无忌等人。</p>
崔敦礼就在那群人里，偶尔回头看看李勣，微微颔首，看着很是亲切。</p>
但李勣依旧温润如故。</p>
高季辅走在他的身边，步履蹒跚。</p>
“老了。”</p>
李勣笑道：“高相公六十不到，为何说老？”</p>
高季辅低声道：“英国公，人老了便会念旧，便会回忆以前的岁月。许多时候……其实无需太过谨慎。”</p>
他目睹李勣被围攻，但却只是一笑了之，就觉得这位英国公城府太深，在君王的眼中不是好印象。</p>
可李勣就是这等性子，哪里能随意就改变了。</p>
晚些君臣聚首。</p>
先是商议政事。</p>
李勣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听着。</p>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崔敦礼看了李勣一眼，说道：“有人说英国公让兵部行百骑之事，去各地打探消息，此事有些不妥……”</p>
他起身拱手，“陛下，臣虽离开了兵部，可听闻此事却觉着不妥。地图出自于是州县以及藩国，执行之人乃是州县官吏与鸿胪寺，兵部贸然插手，这是越权，且容易混乱。”</p>
这不算是大事。</p>
但崔敦礼珍而重之的说出来，便是为了打压李勣的威望。</p>
当六部不听你的调遣时，你可还有脸面继续在尚书省待下去？</p>
看看满朝宰相，高季辅现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一看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模样。</p>
唯有李勣掌控着尚书省这个重要的地方不动窝，让褚遂良等人颇为焦急。</p>
中书和门下是谋划机构，审核机构，而这些政令最终要靠尚书省来执行。</p>
在这样的局面下，若是李勣在尚书省卡住有利于长孙无忌等人的政令，再好的手段也会变为乌有。</p>
这便是三省分治的妙处。</p>
李勣淡淡的道：“百骑是百骑，兵部是兵部，兵部的图册老夫看了，有许多疏漏之处，若是战时以此为据，误人误国！”</p>
崔敦礼笑道：“如此当行文州县，呵斥鸿胪寺，为何让兵部行此事？这是靡费公帑。”</p>
这是个罪名！</p>
一件事儿被扣上了靡费公帑的罪名就小不了。</p>
李勣依旧不急不慢的道：“如此，可令职方司来说话。”</p>
职方司便是执掌图册的部门。</p>
李治点头，晚些，职方司郎中余坤和员外郎陈非都来了。</p>
崔敦礼说道：“英国公说兵部该亲自去查探地形，勾勒图册，打探四方消息，你等以为如何？”</p>
专业的事儿问专业的人，这个姿态很高。</p>
褚遂良看了崔敦礼一眼。</p>
崔敦礼微微颔首，暗示此事稳妥，你放心。</p>
这是他送给小圈子得见面礼，也是进入朝堂后的开头炮。</p>
这一炮，定然要打得响，炸的猛，让人震撼。</p>
如此长孙无忌等人会越发的倚重他，而其他人也会被他的手段震慑住，想与他为敌也得再三思量。</p>
这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其中一项意义。</p>
余坤是他的人，此事早已有过私下沟通，万无一失。</p>
崔敦礼冲着李勣微微一笑。</p>
英国公，不好意思，老夫要拿你来祭旗了！</p>
余坤深吸一口气……</p>
“陛下，此事臣以为很有必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