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伸直白皙脖颈，瞪着顾枭:“你可以这么说嘛，当初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找我们两姐妹，是因为你觉得我和顾柔，是我们那位心比天大的母亲手中的筹码，我们两个受到牵连，所有你讨厌我们，但看在血缘的份上，又怕我们饿死，所以就接济一下。”</p>
顾枭张了张嘴，想要抬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握着拳头，继续看着地面：“……对不起。”</p>
顾雪继续道：“然后那时候你和我家教搞在一起，是因为年轻气盛，热血冲头，没有发现我在，而你之所以漠不关心，是因为觉得我们两姐妹还小，什么都不懂。”</p>
“对不起。”顾枭咬着牙。</p>
“至于开始逼我们两姐妹回家，你可以这么说嘛，你觉得自己很牛逼，想让我们两姐妹乖乖回家跟你认错，你想保持父亲的威严！至于为什么转性了，是因为那次来见我和姐姐，姐姐对你的仇视，和我的态度，让你意识到，自己错了，所以后来你就改性了。”</p>
“对不起。”</p>
“至于对我好嘛，是你想从我身上找突破口，毕竟我对你比较客气嘛，加上年龄小，比较好骗，对吧？”</p>
“对不起。”</p>
顾雪突然怒道：“你复读机呀！”</p>
“……对不起。”</p>
顾雪更怒了，突然抄起桌上的空白原画纸，卷成一团，跳起来打在顾枭的头上。</p>
顾枭没有躲。</p>
站着不动。</p>
顾雪顺势，就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七八下。</p>
……但轻飘飘的。</p>
落在脑袋上，根本不疼。</p>
不仅是因为纸张根本就没有威力，还有就是，顾雪根本就没有用多大力气……</p>
顾枭低着头，红了眼眶，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p>
“你是笨蛋吗？不会辩解一下？当复读机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小就很好骗是吗？”</p>
“对不起。”</p>
“你……”顾雪握着粉拳。</p>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们两姐妹。”</p>
顾枭看着地面，头越压越低，双拳紧握。</p>
这次，他没有一味地再说对不起。</p>
他下定了决心，轻声呢喃道：</p>
“跟你说得一样，在你们两姐妹小的时候，我确实讨厌你们母亲，但这是我和你母亲以及她娘家的事，对你们两个，我没有一点讨厌。”</p>
“那次被你撞见，我是不知道你在，我是个混蛋，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们，这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其实知道你看到后，当时我就很害怕，很害怕你会讨厌我，但我不敢显露出来，因为你母亲在那，你们还小。”</p>
“之后遣散那个家教，我想找你们两姐妹谈，但你姐姐看我的目光，让我意识到，大错已经酿成了，我当时想跟你们两姐妹道歉，但我拉不下脸。”</p>
“你们离家出走，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们，没第一时间去找你们，是因为我觉得，我在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你母亲以此为要挟，要离婚，各种原因加起来，让你们两姐妹在外面孤苦伶仃呆了那么久，对不起，是爸爸的错，我错了。”</p>
“而之后，随着时间越拖越久，我就越害怕，因为我觉得你们两姐妹正在离我远去，我不想这种事发生，所以我采用了激烈的做法，我想逼迫你们两个回家，我的想法其实很天真。我想，这样我不用丢面子，又能让你们两姐妹回到身边，这多好啊。”</p>
“我就是个自私自利，要面子的人，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将你们两姐妹越推越远。第一次认识到，自己错了，是那次见你的时候，你跟我说，我也是人，你们两姐妹也是人，让我意识到，你们长大了，而我，一直都错了。”</p>
“对不起。”</p>
顾枭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p>
说这话的时候，他鼓足了勇气。</p>
他欠两个女儿一个解释，很久了。</p>
听到他的话。</p>
顾雪久久没有说话。</p>
办公室内。</p>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p>
顾雪站着不动。</p>
顾枭低着头，也一动不动。</p>
静待审判。</p>
“我不原谅你。”</p>
终于，顾雪说话了。</p>
顾枭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看着地面，颤声道：</p>
“对不起。”</p>
“你就算说多少遍，我都不会原谅你！除非……姐姐说你一句好话。”</p>
顾枭慢慢抬起头来。</p>
顾雪面无表情。</p>
顾枭看着仿佛突然间就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眼睛越来越红，眼眶里，泪水在打转。</p>
“对不起。”</p>
“……”</p>
顾雪迎着他的目光，看他这副模样，抿了抿嘴唇，突然偏过头去，小声道：“抱吧。”</p>
顾枭愣了半秒，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自己的女儿。</p>
他颤抖着。</p>
顾雪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不喜欢你，但也算不上讨厌你，父亲。但姐姐讨厌你，并且已经到了心魔的地步了，我站在姐姐那一边，因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只要原谅你，那我就原谅你，你……去找她吧，把这些话说给她听。”</p>
“……嗯。”</p>
顾枭应了一声，又抱了一会，这才放开了自己的小女儿，偏过头去，抹了把脸。</p>
然后，他转身背对着顾雪，快步就要离开。</p>
他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正要打开门。</p>
“对了。”</p>
顾雪突然出声。</p>
“爸，虽然我没有完全原谅你，但我已经原谅你一半了，加油吧。”</p>
听到顾雪的话。</p>
顾枭抓着门把手，顿了好久。</p>
才应了一声。</p>
打开了门。</p>
门外。</p>
佐藤富山看着门打开，正要迎上去，却发现顾枭背对着自己的小女儿，哭得那叫一个惨啊。</p>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p>
“走吧。”</p>
顾枭主动开口。</p>
佐藤富山小心翼翼道：“老板，你这是……”</p>
顾枭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去small公司。”</p>
“真、真去啊？”</p>
佐藤富山有些惊讶。</p>
顾柔可不是顾雪啊。</p>
顾枭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去。”</p>
办公室内。</p>
顾雪看着关上的门，坐回到位置上，叹了口气，心乱如麻。</p>
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p>
希望顾枭在顾柔那里，也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吧……</p>
因为她真的非常希望看到……顾柔能解开心结。</p>
更加开心一点。</p>
……</p>
虽然顾枭信心坚定，但现实……很骨感。</p>
去到samll 公司后。</p>
他报上名字，却连门都没进去。</p>
顾枭在small公司门外，站了一整天。</p>
……</p>
当晚。</p>
顾家。</p>
顾柔躺在床上，看着手机。</p>
顾雪轻轻掀开被子，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p>
两姐妹都没有说话。</p>
顾雪伸手，抱着了顾柔的腰肢。</p>
顾柔看着手机，上面是顾枭发来的话，一路以来的心路历程，和无数的对不起。</p>
她一直看着，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妹妹。</p>
直到，顾雪触碰到她。</p>
她回过神来，放下手机，看着自己得妹妹，张了张嘴。</p>
“姐。”顾雪率先喊了她一声。</p>
“嗯。”</p>
顾柔应了一声，换了副表情，温柔笑道：“怎么样，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p>
顾雪迟疑片刻，回道：“……没有。”</p>
“嗯。”顾柔点了点头，转头也抱住了顾雪的腰肢。</p>
心乱如麻的她，抱着自己的妹妹，极为用力。</p>
而这次，顾雪没有挣扎。</p>
她也用力抱紧了顾柔。</p>
让两人贴近一些。</p>
相拥的话，抱紧一点。</p>
或许就可以让两人的心，再靠近一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