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其中一株大树上藏着弗格森的搭档约翰·安德烈,同样以“高等隐形术”护体,姿态却显得很放松:双腿交叠靠坐在树杈上,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摆弄着一只金壳怀表,仿佛正在等待情人前来幽会
怀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五点,约定的时刻即将到来。
昨天晚上,约翰·安德烈总算是没有白费唇舌,成功说服本尼迪克特·拉瓦尔按照他的授意给大陆军总司令乔治·瓦萨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邀请信。
在这封信里,拉瓦尔先花了很多笔墨分析大陆军当前面临的严峻局势,表达自己对独立革命前景的忧虑,接着又提出一些关于如何打破困局的积极举措,供总司令阁下参考。
接下来,拉瓦尔笔锋一转,坦言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本来没资格给总司令写信出谋划策。
幸而小镇上平静的生活抚平了他心头的伤痛,也使躁动偏执的情绪平复下来,深刻反思自己过往的言行,意识到自己错在自诩贵族出身,傲慢自大,既不能与底层士兵打成一片,对上司也缺乏应有的尊重,甚至还公开质疑总司令阁下不称职,实在是狂妄到不像话!
回想过往种种恣意妄为的言行,拉瓦尔在信中深表惭愧,还说更让自己放不下的是亚尔夫海姆的局势,格林将军独木难支,总司令有必要为南方同胞提供更多的支持。
这话从拉瓦尔这个北方派的将领口中说出来,殊为难得,约翰·安德烈料定乔治·瓦萨必将被深深感动,进而改变对拉瓦尔其人的看法。
在这封信的最后,拉瓦尔邀请总司令阁下明晚来自己家中赴宴,深入探讨独立战争的前景,顺带含蓄的流露出渴望东山再起、领兵上阵的意愿,希望总司令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封信寄出去以后,正如安德烈预测的那样,乔治·瓦萨当天晚上就亲笔回信,字里行间流露出真诚的感动。
事实上,瓦萨一直非常欣赏拉瓦尔的军事指挥才能,之前也曾多次主动释放善意,试图与拉瓦尔建立友谊。
可惜,正如拉瓦尔在信中自己剖白的那样,他这个人太狂妄,太傲慢,太偏执,认定瓦萨抢走了自己的总司令宝座,无论瓦萨对他多友好,他就是瞧不上人家,把善意当成了虚伪的讨好甚至居心叵测的收买,不屑一顾。
对他这种态度,乔治·瓦萨也很无奈,得亏胸襟开阔,有容人之量,换个领导,不把拉瓦尔整得死去活来才怪!
现如今,大陆军的高级军官阶层正面临青黄不接的困窘局面。
查尔斯·盖茨于王子港一战身败名裂,沦为阶下囚;伊萨克·胡克投敌叛国;纳撒尼尔·格林与锡安姐弟匆匆南下救火,大陆军司令部里还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就剩下一个马格尼·波瓦坦了。
“疯子”马格尼无疑是一位勇将,不过这位老兄有两个弱点。
其一是勇猛得过了头。
马格尼的作风如同他的绰号,脑子里那根弦儿时灵时不灵,这就很愁人。
其二是马格尼的出身不太好,来自亚尔冈京谷地的阿萨族部落,手下的子弟兵也都是原住民,肤色、民族、文化传统乃至思想观念,都与殖民地出身的白人军官存在很深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