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知道点什么。
“两位来我家里坐坐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
姜云的家。
或者说那个破破烂烂的出租屋。
一个单间。
窗户是很老式的那种,红漆木窗掉了颜色,有些脏的玻璃在夏风中轻轻摇曳。
墙上的白漆大块脱落,露出水泥内层。
老旧的电线随处可见。
勉强能用的老电扇‘咔哧咔哧’转动着。
一间床就占了这个单间的一半。
床上铺着凉席。
魏伯安与陆文坐在凉席上。
姜云搬了个木凳,坐在两人对面。
“我是个罪人,我罪有应得,早点死也好。”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们过来是为了帮你,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陆文并没有问具体的问题。
这种时候,提出问题反而不太好,姜云知道的东西应该比他们多得多。
“两位长官应该都知道十二年前那个案子吧,我当时出席做了证人。”
“知道。”
“我做了伪证。”
姜云坦白了实情,这个男人始终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即将发生的命运。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一直很不如意,我爸妈吵架,离婚了,两边都不想要我,觉得我会是他们二婚的拖累,后来成了个电工,笨手笨脚,业绩很低,谈了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
“住在我隔壁那对夫妻很恩爱,说实话我那时候……可能是嫉妒吧。”
嫉妒。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于是姜云出庭做了伪证,说那对夫妻经常吵架。
“我自己的生活一团糟,还是个烂人,毁了别人一家,后来又害死了那两个孩子,这半年出狱后,我时常做梦,梦到他们……”
姜云低声诉说着他的故事。
他的人生。
很烂的一生。
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见到了连踩一脚都觉得恶心,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十二年前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有个医生找到我,就是今天新闻里说的那个死得很惨的人,他说可以给我一笔钱,让我作伪证。”
“那钱我没要,因为我当时本就想那样做……”
从姜云的叙述中,陆文一点一点还原当初那件事。
十二年前的凌晨。
有个凶手潜入一户人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杀害了丈夫。
早上妻子醒来,发现丈夫胸口插着一柄匕首。
于是慌慌张张跑到执行局。
后来在匕首上发现了妻子的指纹。
通过走访调查,这户人家的邻居,也就是姜云,出于嫉妒的心理,说经常听到两人的争吵声音。
街边的流浪者,收下了医生的钱,同样作伪证,说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妻子走进厨房拿刀。
开庭当天。
原告律师,也就是第一位死者,大获全胜,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胜利的官司。
他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律师。
后来渐渐变了本性,身影出现在被告辩护律师席位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开始收取钱财,帮助伪造证据。
律师在十二年前那个案子里是无罪的,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后来的年月,他不曾走上知法犯法的道路,或许能免于一死。
“那个冤案,始终被一个人记在心里。”
记了十二年。
直到如今。
那个人觉得时间到了,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于是就开始行动。
“现在就只剩两个疑问了。”
“医生当初为什么要给流浪者钱,让他作伪证。”
“当年那个真凶到底是谁……”
难道真凶和医生有某种关联?
但所有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我们会安排人手来保护你,这个地方不能住了,你跟我们去安全屋,只要凶手无法接近你,他的后续计划就无法实施。”
目前看来,凶手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来准备这一切。
一切都有条不紊,把所有东西都掌握在手中。
陆文要打断他的计划。
“不了,两位长官,我早就该死了,一切都是罪有应得。”这个男人浑浑噩噩地活着,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陆文与魏伯安把姜云强行押出了出租屋。
作伪证这一条罪名,就足够他在牢狱里多待上几年。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得用姜云把那个凶手引出来。
第十区执行局有很多安全屋。
一般都是用来保护重要证人的。
陆文选了就近的一间屋子,是个小别墅。
别墅周围都有监控。
魏伯安打电话通知了执行局里他信得过的人。
“所有人着便装,用执行局的伪装车辆,来06号安全屋周围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