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章】</p>
吴奇与顾晨几人短暂对视几秒后，也是很快收回目光。</p>
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也并不明智，这等于是把主动权交给了警方。</p>
见吴奇自己这样说，顾晨也是顺水推舟，直接问他：“没错，这就是我们找你过来调查的目的。”</p>
“我们想知道的是，你那天到底跟孙芸梅聊了些什么？”</p>
“我那天晚上，不是在禅房跟顾施主说过吗？”吴奇抬头道。</p>
顾晨则是摇摇脑袋，眼神依旧坚毅：“我想知道的是，你没跟我说的东西。”</p>
“顾施主的意思是？”吴奇似乎不太明白。</p>
见谈话陷入僵局，顾晨则是开门见山道：“你晚上在禅房跟我说，孙芸梅告诉你，自己那间老别墅的隐秘房间被发现。”</p>
“而这个隐秘房间，一直是孙芸梅隐瞒的东西，她并没有跟外人说起过。”</p>
“可这次被现在的房主发现之后，直接报警，她显然也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房主行动会如此迅速，你说她很后悔。”</p>
“但是，按照正常逻辑，她来北岭寺庙找你倾诉，难道单单只是告诉你她很后悔？没有别的？”</p>
吴奇闻言顾晨说辞，眉头也是微微一蹙。</p>
卢薇薇见状，赶紧追问着说：“孙芸梅如果只是忏悔这个，那也用不着离开北岭寺院之后，就直接在吴家巷子河边跳河自杀，这肯定有原因。”</p>
“因为她孙芸梅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反而是很有可能，她跟你倾诉了一些其他东西，让她不能释怀，或者心情抑郁，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p>
顿了顿，卢薇薇则赶紧又解释说：“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孙芸梅坠河失踪的基础上，我们在没有找到孙芸梅之前，只能这么假设。”</p>
袁莎莎见吴奇一直低着脑袋，思考着什么，于是也赶紧附和说：</p>
“吴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应该隐瞒事情的真相，你作为北岭寺庙的大师，就应该有大师的样子，可不要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不是吗？”</p>
袁莎莎使用了某种意义上的“道德绑架”。</p>
毕竟，吴大师也是个体面人。</p>
即便当初坐过牢，他也敢于在众人面前承认，可见现在的吴大师也是坦坦荡荡，似乎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僧人。</p>
但是大家同时又清楚，即便吴奇现在是一个大师级别的人物，可是人都有私心。</p>
如果这件事情，对自己不利，那么吴奇显然在只有自己跟孙芸梅知道事情真相的同时，可以选择性回避。</p>
毕竟天知地知，孙芸梅知自己知。</p>
可孙芸梅现在下落不明，等于知道两人交谈内容的也只有自己。</p>
只要吴奇闭口不谈，其实警方也奈何不了他。</p>
这在一开始之前，大家就有所考虑。</p>
因此袁莎莎使用这种所谓的“道德绑架”，其实也是在给吴奇制造心理压力。</p>
要让他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p>
自称大师的人，往往具有很强的包袱，这就跟偶像明星并无两样。</p>
一旦你被别人定义为大师高人，那么做小人之事，显然会被人唾弃。</p>
因此，现在压力的天秤，直接倾向了吴奇这边。</p>
顾晨见吴奇双拳紧握，似乎也在反复思考，权衡利弊。</p>
因此顾晨并没有急于催促，而是耐心等待。</p>
没过多久，吴奇抬头看着顾晨，也是缓缓说道：“没错，孙芸梅最后一次见我，的确跟我聊了很多。”</p>
“除了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外，她还有说一些其他内容。”</p>
“具体是什么？”顾晨问。</p>
吴奇眯眼思考，也是缓缓说道：“具体是什么？呵呵……”</p>
说话一半，吴奇却突然冷笑起来。</p>
这让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有些懵圈。</p>
心说这怎么还笑上了？</p>
卢薇薇也是催促着说：“我说吴大师，你怎么回事？我们问你话呢。”</p>
吴奇微微点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p>
抬头看着天花板，吴奇也是回想着道：</p>
“我记得，那天孙芸梅来找我，跟我说了许多关于自己之前那套隐秘房间的事情。”</p>
“她告诉我，儿子失踪，对她打击实在太大，这我之前也是清楚的。”</p>
“后来，她的老别墅要出售，可她舍不得这么多年，一直保存下来的儿子房间。”</p>
“所以为了纪念儿子，她请给我们修建寺院的徐德文，帮忙将房间用砖块封起，并刷上墙漆，看上去天衣无缝。”</p>
“可这件事情的曝光，让她忽然感觉内心有罪。”</p>
“内心有罪？”顾晨眉头微微一蹙，忙问吴奇道：“吴大师，这话怎么理解？”</p>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她自己的原话。”幽幽的叹息一声，吴奇继续解释道：</p>
“她那天见我，哭得很伤心，似乎当年儿子失踪那件事情，又突然让她感到无比伤感。”</p>
“原本孙芸梅是想让她儿子的记忆，永远封存在那件房里，可现在看来，她所期待的东西，已经破灭。”</p>
“就因为这个，所以孙芸梅坠河失踪？”王警官闻言，也是摇摇脑袋，有些不信。</p>
而吴奇也是干笑两声，显得颇为无奈。</p>
但既然警方这么质疑自己，吴奇也是如释重负道：“她那天像是跟我赎罪一样，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p>
“我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孙芸梅摇头告诉我，她并没有生病，只是感觉沮丧，感觉对不起儿子，对比起我这些年来对她的心灵治愈方面的帮助。”</p>
“仿佛冥冥之中，预示着她要离开的样子。”</p>
“你质疑过这样的结果吗？我是指孙芸梅坠河失踪。”顾晨说。</p>
“质疑过。”吴奇默默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我那天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p>
“直到你们现在告诉我，我现在可以肯定的说，她那次，就是来跟我告别的。”</p>
“什么？来跟你告别？那就是说，孙芸梅跟你告别之后，可能就要自杀？”卢薇薇提出这种假设。</p>
闻言卢薇薇说辞，吴奇只是缓缓抬头，目光沉重的看向众人。</p>
片刻之后，他这才回道：“如果结合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这样。”</p>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了几秒。</p>
顾晨幽幽的叹息一声，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将那片金叶子拿在手中，亮在吴奇面前道：</p>
“这个东西，你有见过吗？”</p>
吴奇见状，眼神微微一眯。</p>
而袁莎莎则是很快从顾晨手里接过金叶子，直接走到吴奇身边，将金叶子放在他面前道：“仔细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p>
“是……”</p>
见袁莎莎走回座位，吴奇顿时眉头紧蹙，面容忽然就变得严肃起来。</p>
“是不是很熟悉？”王警官问他。</p>
吴奇眼眸颤抖，也是微微点头：“这个东西，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是当年，我送给我儿子的随身挂件。”</p>
抬头看着顾晨，吴奇眼眸中的泪珠，也是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p>
他吸了吸鼻子，也是淡笑着问道：“顾施主，这就是我儿子身上的东西。”</p>
“你能确定？”顾晨并没有急于肯定，而是提出假设道：“难道就不会是其他人的？毕竟这种饰品，看上去世面上很多的样子。”</p>
“不不，不会的。”见顾晨提出假设，吴奇也是一口否决。</p>
随后，吴奇赶紧跟顾晨解释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东西，是我送给我儿子的生日礼物，也是我专门找到一家金银首饰加工店，找老师傅定做的纯金饰品。”</p>
拿在手中扬了扬，吴奇又道：“这片叶子的每一个做工要求，包括这叶片的尖角形状，都是我用画纸提前画好的。”</p>
将金叶子拿在手中仿佛观察，吴奇顿时又指着金叶子中间部位说：“你们看，这些叶子中间的线条，其实你们可以仔细看，是可以组成一个老虎的图案。”</p>
“而我儿子属虎，这东西是我花费了不少心思打造出来的，甚至连金银首饰加工的师傅都感觉，制作出来太费劲。”</p>
“所以，这东西是独一无二的，绝对是我儿子的随身饰品。”</p>
其实吴奇这么说，大家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之前孙海芳也是这么跟大家解释的。</p>
毕竟，孙海芳也曾经常看见过，吴奇的儿子将这片金叶子戴在身上。</p>
想到这些，顾晨赶紧问他：“吴大师，既然这东西是你儿子的随身物品，可是这东西却出现在孙芸梅那个隐秘房间里。”</p>
“而且我还听说，孙芸梅的儿子，是跟您的儿子同一天消失在北岭附近，有着说法吗？”</p>
“有的。”吴奇看到儿子的随身物品，此刻也是激动不已。</p>
因此面对顾晨的问话，吴奇开始变得积极配合。</p>
“很好。”顾晨默默点头，又问：“那您儿子失踪的那天，他有戴着这片金叶子饰品吗？”</p>
“有，肯定有，他一直将这个东西戴在身上，不管去哪都戴着，而且从来不会摘下来……”</p>
吴奇此刻显得有些情绪激动。</p>
很显然，在顾晨的话中，他已经基本清楚，自己儿子遗失的东西，竟然出现在孙芸梅家意味着什么。</p>
只见吴奇缓缓抬头，看着顾晨忧郁道：“顾施主，所以，孙芸梅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儿子在哪对吗？”</p>
“这个我不能确定。”顾晨也是摇摇脑袋，感觉这事有些复杂。</p>
吴奇则继续说道：“那为什么会出现在孙芸梅那间隐秘房间？这说明，孙芸梅从一开始就拿到了我儿子的随身物品，那她必然知道我儿子的具体下落。”</p>
“她那天匆匆忙忙的跟我沟通，告诉我她现在很后悔，很沮丧。”</p>
“表面上看，似乎是因为她不诚实，将藏有隐秘房间的老别墅卖给现在的新主人，找我忏悔。”</p>
“但实际上，她或许害怕房间里的东西一旦警方发现，随着调查深入，你们可能会找到这个金叶子，从而找到金叶子的真正主人。”</p>
吸了吸鼻子，吴奇泪流满面，却依旧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道：</p>
“所以，孙芸梅害怕我知道真相，所以当她得知，现在的房主在发现了隐秘房间之后，直接选择报警，所以她有些绝望，感觉对比起我，所以才……”</p>
话说一半，吴奇抬头看着顾晨几人，也是斩钉截铁道：“所以她才从北岭寺庙离开后，直接去了吴家巷子，随后，跳河自杀？”</p>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安静起来。</p>
所有人都相互看看彼此，似乎这样的解释，的确非常符合逻辑。</p>
毕竟，吴奇的儿子，跟她孙芸梅的儿子是同一天失踪。</p>
而这个金叶子饰品，一直都是吴奇儿子的随身物品，可却突然出现在孙芸梅家中。</p>
现在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孙芸梅或许压根就知道吴奇的儿子在哪？只是她一直没说，隐瞒了下来。</p>
而如果是这样，那么孙芸梅那失踪的儿子，或许孙芸梅早就知道在哪？只是孙芸梅故意不说。</p>
从此以后，让大家误以为孙芸梅的儿子就此失踪，而同样失踪的还有吴奇的儿子。</p>
而孙芸梅这种做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许已经没人知道。</p>
“一定是这样。”见众人都默不作声，有些坐不住的吴奇，也是泪眼汪汪道：“顾施主，我吴奇虽然被别人称为大师，可我最终还是一介俗人。”</p>
“找不到失踪多年的儿子，这一直是我的心结，不论我怎么掩饰，我都……我都……”</p>
说道最后，吴奇直接哽咽起来，抽泣着说道：“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想念我儿子，这么多年，我每天做梦都能梦见他。”</p>
“索然大家都说是失踪，但明眼人都清楚，我儿子或许早就已经不再人世，他早就去了西天极乐世界。”</p>
“可我只是想找到他的尸体，把他好好带回来，埋在祖宗坟地的旁边，仅此而已。”</p>
说道此处，吴奇早已是泪流满面。</p>
现在的吴奇，完全没有一个做大师的样子。</p>
这让顾晨也颇为震惊。</p>
没想到一个做事向来非常淡然的大师，一个喜欢思考人生的大师，一个喜欢帮助他人排忧解难的大师，竟然也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p>
顾晨幽幽的叹息一声，也是喃喃说道：“那按照这么个说法，孙海芳或许在很多年前。”</p>
“准确来说，是你儿子跟她儿子失踪的那年就非常清楚，两人所在的具体位置。”</p>
“但是孙芸梅一直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秘而不宣。”</p>
“后续，您儿子的死，或者说失踪，跟她孙芸梅脱不了关系？”</p>
“而她孙芸梅，也是基于这种愧疚，所以时常会借口来北岭祭祀失踪的儿子，好找借口来跟你谈心，其实是心中有愧？”</p>
顿了顿，见吴奇泪流满面，不时捂脸抽泣，顾晨又道：</p>
“所以孙芸梅当得知隐秘房间被发现，也非常清楚，这件事情，迟早会被你知道。”</p>
“因此她才感觉无脸见人，感觉对不起你，所以在跟你一阵忏悔之后，选择来到吴家巷子附近的河流，直接跳河自杀？”</p>
闻言顾晨说辞，吴奇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p>
“我那天还在纳闷，感觉那天的孙芸梅怪怪的，可也猜不透她哪里不对？”</p>
“平常，她有事都会跟我说，可唯独那次，似乎一直有所隐秘。”</p>
“我想，或许是她心中有苦恼，不知道该如何解脱，所以才压在心里。”</p>
“等她想开之后，自然会跟我说的，因为孙芸梅一向如此，只是没想到，这次她……她竟然……”</p>
说道最后，吴大师也是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后双手合掌，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p>
“难道真是这样？”闻言吴奇说辞，袁莎莎也有些不淡定道：“那这也太可怕了，孙芸梅一心向佛，难道一直是在悔过自己的当初？”</p>
“难道吴大师儿子的死，真的跟她孙芸梅有关？”</p>
想到这些，袁莎莎双手捂脸，感觉这完全有些颠覆自己的认知。</p>
卢薇薇则是双手抱胸，若有所思道：“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来看，那么，孙芸梅每次去北岭祭祀，会不会也是真的去祭祀她儿子？以及吴大师的儿子？”</p>
“毕竟做过恶的人，心中肯定会有道槛跨不过去。”</p>
“况且这个孙芸梅，还经常会去寺庙找吴大师谈心，甚至放下自己当初举报吴大师的事情，跟吴大师摒弃前嫌，可见孙芸梅心机很重。”</p>
“或者说，孙芸梅一直将这个秘密埋藏在肚子里好多年，而每次找你吴大师，都是对自己内心深处的一次救赎？”</p>
“可是……”听闻卢薇薇说辞，顾晨却是眉头紧蹙：“可是，如果吴大师儿子的失踪，跟孙芸梅有关，那她为什么还要因为仇恨，举报吴大师走私呢？”</p>
“如果她心中有愧，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说，孙芸梅儿子的死，或许跟吴大师儿子有关？”</p>
“对呀。”这边顾晨话音刚落，王警官便直接接话说：</p>
“想想都知道，孙芸梅的儿子，是跟吴大师的儿子，因为感情问题，所以才约到了北岭决斗。”</p>
“这决斗肯定会有受伤，甚至伤残，毕竟这两人下手有多狠，没人知道。”</p>
“可如果孙芸梅的儿子，被吴大师的儿子打死在北岭，那么孙芸梅或许会因此产生仇恨，而吴大师……”</p>
话说一半，王警官偷偷瞥了眼面前的吴奇，这才又放低了语调，继续说道：</p>
“而吴大师的儿子，很有可能在杀死，或者说伤害了孙芸梅的儿子之后，或许曾经遭到过孙芸梅的报复，可能也是在北岭附近。”</p>
“但是这样一来，虽然孙芸梅伤害了吴大师的儿子，但是自己的儿子吴浩也死在那里。”</p>
“所以……”</p>
“所以孙芸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两人的尸体埋藏起来，假装两人失踪。”</p>
“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这两人埋在哪里？但是又不敢透露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