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吓信(上)(2 / 2)

“给我揉一揉胸部,我胸部有些发酸。”杜美君又闭着眼下令。

“我,我有些累了。”

“才按摩这么一会儿就累了?真是的。快揉,揉完胸就让你休息。”

杜明远无奈而又痛苦地把手伸向她高高耸起的胸部,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孟晓春看不下去了,她悄悄离开,走回城堡。阳光灿烂,天空蔚蓝。城堡四周都是茵茵芳草,还间夹着花坪,芳草嫩绿,鲜花娇艳,显得非常美丽、整洁。可孟晓春却觉得这城堡,这岛上很阴暗,很肮脏。

孟晓春走进城堡,看到卢连成和陶杏坐在前厅角落的沙发上交谈,二个人似乎谈得很投机,脸上都带着笑容。她走进自己的卧室,齐喜妹跟了进来,交给她一封信,说是邮差上午送来的,卢先生吩咐让她处理这信。孟晓春一看信封就知道这是又一封匿名信,心想,写信人真是紧追不舍呀,非要把杜美君尽快逼疯不可。打开这封信,信的上方一如既往画着一架骷髅,下方写着两句戏剧台词:

大声地告诉我们的女爵士,让她快快穿上进入棺材的寿衣!

孟晓春叠起信,见齐喜妹注视着信,似乎对信很感兴趣。她问:“你知道这是又一封匿名信吧?”齐喜妹点点头,接着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她看到这封信会很害怕的。”孟晓春知道齐喜妹所说的“她”是指杜美君,她也观察到齐喜妹说这话时眼神中闪出一丝快意,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看到孟晓春注视着自己,齐喜妹连忙低下头,说:“我走了。”转身走出门。

写匿名信的会是什么人呢?这人对杜美君的行踪了如指掌,她刚上岛信就跟了来。或许事先就布置好了。就是想让她在岛上也不得安宁。这时齐喜妹又敲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我刚才给夫人的房间送热水,一开门就看到地上有这封信。也是封匿名信。卢先生还让交给你。”孟晓春接过信,齐喜妹这次没在旁边观看,转身走了。孟晓春拆开信,上面还是写着戏剧台词:

谁将处决我?我看这世界如同一个沉闷的剧场,再也不愿在其中扮演一个可悲的角色!

收起信后孟晓春想,这信是从门缝塞到杜美君卧室里的。写信人肯定就在岛上,而且知道杜美君现在不在卧室。那么写信人是岛上的哪一位呢?这人为什么要写匿名信恫吓杜美君呢?

孟晓春去上厕所,路过前厅。这时杜美君走进城堡大门,她看到卢连成与陶杏坐在一起交谈叫了起来:“你们谈什么呢?谈得够热乎的呀!”

卢连成忙说:“我们在谈件事情。”

杜美君尖声说:“是不是再谈需要背着我才能谈的事?”

卢连成说:“哪里,不过谈件小事。”

孟晓春觉得再听下去不好,向厕所走去了。她想,这杜美君像野蜂,时不时地就要蛰人。可你蜇人也会自损的呀,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这一点。

回到卧室,孟晓春便听到杜美君的斥责声。杜美君住着城堡里最豪华的卧室,面积有60平方米,室内铺着波斯地毯,家具都是桃木,雕刻着精致花纹。顶棚是一盏水晶吊灯。隔壁有一小卧室。现在孟晓春住在小卧室里,以便保护杜美君。夏季窗户都敞开着,杜美君的声音便隐隐传来。

“你刚才与陶杏谈什么事?”

“我说过,没什么大事。”这是卢连成的声音。

“那是什么事?”杜美君追问。

“没什么事,随便聊天。”

“不对,肯定有什么事,我能看出来。”

“行了,你歇一会儿吧。快吃午饭了。”

“你一定要说清楚。你说,是不是陶杏又向你借钱了?”

“你呀,不要操那么多心,反正家里也不缺钱。”

“看来我说对了。她先向我借钱,我没借,她又向你借,被我挡住了。这次她又向你张口。她是非要把钱搞到手不可呀!”

“她也是没办法。她购的一批书运不过来,资金压住了。没钱周转,她的书店就可能破产。”

“她开店时我已经借过她钱,现在她又要借,她想吃咱们一辈子呀!”

“她说那批书运过来,卖了就有钱了,就可以还钱。”

“现在谁能说好以后的事呀。你借她了么?”

“我……我实在躲不过去……”

“哼,你倒能装好人。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她是不是向你卖弄风情,你就上钩了?”

“你怎么这么说?哪有的事。”

“哼,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一个个比猫还馋,就知道偷腥。陶杏也二十六了,憋不住了,四处放骚。她不但勾搭你,还勾搭张吉人,看他老婆死了,就想乘虚而入。”

“你别把人说得那么坏,陶杏是我的小姨子,我才想帮帮她。总不能看着她破产吧?”

“哼,都说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你是想用借钱把她搞到手。她也想拴住你好弄你的钱。”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她可是你亲舅舅的女儿,是你亲表妹。帮你排剧查资料,校正台词也没少花力气。”

“哼,人大了鬼心思就多了,她想勾搭男人我不管,可勾搭你,勾搭……就不行!”

孟晓春知道杜美君说的第二个勾搭是勾搭张吉人,但她没说出口。

“不行,你答应了也不行!不能再借她钱,让她自己想办法。我这就去告诉她。”杜美君声音更加尖利。

“算了,就再借她这一次吧。”

“不行,我说过不行就不行,她想钻空子,休想!”杜美君开门急促走了出去。

孟晓春想,杜美君可能与陶杏又是一顿吵。到了小岛上,也是时刻不得安宁呀。

吃午饭时,杜美君、陶杏都板着脸,卢连成脸色也阴沉着。

张吉人笑说:“你们是怎么了?都阴着脸,好像谁欠了你们多少钱似的。”

杜美君嗔道:“吃你的吧,少啰嗦。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吉人尴尬地笑着:“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像吃了炮药,说话像放炮。”

杜美君一摔筷子,“你再啰嗦,我不吃了!”

张吉人赶紧说:“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夫人还是好好吃饭。下午要排戏呢,不吃饭怎么行?”

齐喜妹又赶紧给杜美君拿了双筷子。

饭桌上再没人说话,都闷着头吃饭。

当天下午在城堡宽大的前厅里排剧,杜美君让城堡里的人都来当观众,说这样有在剧场的感觉,容易入戏。

杜美君在大厅中央排练,于一夫坐在一旁指导着,其它人坐得稍远些。

杜美君排起剧来很投入,虽然没穿演出服,但一招一式都像舞台上的角色,很吸引人。

孟晓春想,这女人虽然性情乖戾,生活糜烂,但却是一个好演员。她可能是对演出太投入了,把社会也当成了舞台,在生活中演戏。

演到一处,于一夫说她感觉不太对头,给她说了说戏,让她重练。杜美君琢磨了一下又练了一遍。可于一夫还说不大对路,又讲解一遍,让她再练。杜美君又练了一遍,于一夫说还差一点,又示范了一遍,让她再练。杜美君的眉毛竖了起来:“你还有完没完,拿我当傻子摆弄哪!要不你来演!”

“我是为了你好么。要当好名角就得精益求精。”于一夫苦着脸说。

“可你是鸡蛋里挑骨头,你是想耍弄我!”杜美君尖叫。

“你,你最近情绪不好,我不跟你说了。”于一夫说罢走出大厅。

杜美君晾在那里,脸色更加难看,她的目光触到了孟晓春,对她叫了起来:“你看着我做什么?想看我出丑么?我们请你来不是让你看热闹的。你把脸转过去!”

孟晓春脸色一下子白了,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无礼的斥责。她想回驳,但想起了师傅田春达说的话:“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头脑冷静,这样才能做出正确判断,选择正确的行动。”她咬咬牙忍耐住,起身也走出大厅。

走到城堡外,孟晓春看到于一夫站在花池边上抽烟,他向她点点头,看着她的脸色说:“你也让她……”又改口说:“你也受不了她出来了?”孟晓春轻轻点下头。他又说:“我们到海边走走吧,驱驱心里的闷气。”孟晓春又轻轻点头,向前走去。

于一夫走在孟晓春身边,叹了口气说:“我与杜美君结识多年了,她过去并不是这样。”

孟晓春说:“她过去是什么样?”

“她初登舞台时可没这么大脾气,比较随和。可是随着名气大了,财产多了,她的脾气越来越大,甚至有些乖张了。”

孟晓春一边走着,一边默默听着。

“成了阔太太后,她的生活也越来越糜烂了。抽烟、喝酒、打牌、出入交际场、高级商场,钱花得像流水。”看了看孟晓春,于一夫接道:“她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一个丈夫不能使她满足,她在外边找了不少男人。不瞒你说,我也是其中一个。因为总在一起排戏,就到了一起。可时间一长,她就对我厌倦了,又去找新男人,张吉人就是一个。因为这我和杜美吵君过架,以后我们就没有*接触了,只是因为工作关系还保持往来。”

“卢连成知道这些情况么?”

“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他就是不知道详情,也能摸着些须子。因为杜美君可是不断寻找新欢。”

“可我觉得卢连成、张吉人都很让着她,屈从她。他们都有万贯家产,在外面也是风云人物,为什么对她就逆来顺受呢?”

“杜美君就像武则天,很有手段,也敢使手段,我想他们是什么地方让她给拿捏住了。”

一阵海风吹过来,夹着潮湿的腥气,掀动着人的衣袂。

孟晓春看了一眼于一夫,问:“你知道匿名信的事么?”

于一夫点点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信来了不是一封两封了,有的还塞到剧场化妆室的门缝下。与她接近的人大都知道这事。”

“你觉得什么人能写这信呢?”

“这个……这可不太好说。”

“你就说说你的感觉么。你是导演,经常导戏,感觉应该是很敏感的。”

“导演的感觉与侦探的感觉可是两码事。不过,我可以谈谈我的想法。”

“这太好了。”

于一夫看看孟晓春说:“你说我应该很敏感,或许我真有一些,我能感觉到你这次来岛上绝不是只当秘书。”

孟晓春不动声色,说:“请你谈谈你的想法吧。”

于一夫又点燃一只香烟,抽了一口后说:“杜美君不断寻觅新欢,难免引起争风吃醋。她找男人还不只为了生理需求,她还要控制他们,以获得利益。这就难免引起某些人的憎恶。”抽了一口烟,他又说:“她性情越来越乖张,对人越来越刻薄,对她身边人也是这样。这是前年的事了,齐喜妹有一个女儿,小名叫欢欢,那时才4岁,很活泼可爱。也是夏季的一天,杜美君到剧场演戏,齐喜妹跟着侍候她。杜美君不让欢欢留在剧场里,说会影响她演剧,齐喜妹只好让欢欢到外面玩。欢欢跑到街上,不幸被车撞了,行人将她送到医院。医生从医院给剧场打来电话,说欢欢生命很危险,让母亲马上赶到医院。可这时齐喜妹正好出去给杜美君买香烟,杜美君接的电话。齐喜妹买香回来后杜美君并没有跟她说这件事,直到齐喜妹侍候她演完戏才告诉她。齐喜妹马上赶到医院,孩子已经死了。医生责怪说两小时前就去了电话,可她来得这么晚。齐喜妹哭得晕了过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我经常出入剧场,与齐喜妹很熟,她忍耐不住心中的悲愤,跟我述说了这件事。”

“出事后齐喜妹为什么还要给杜美君做佣人呢?”

“她母亲是杜美君的奶妈,她从小在杜家长大。她的丈夫是打零工的,但有病经常出不了工,家里也需要钱。不过这以后她对杜美君有了怨恨,我能感觉出来。”

“还有什么事么?”孟晓春又问。

“还有,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我希望能知道更多的情况。”

“好吧,今天我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吧。杜美君好像有了怪癖……”

“什么怪癖?”

“她可能像武则天一样喜欢玩弄年轻人。”

“噢?”孟晓春等着于一夫继续往下说。

“前些日子杜美君出演《雷雨》这部名剧,她饰剧中的女主角繁漪。当她演到与大少爷周萍的恋情时,同在后台看戏的齐喜妹叹口气嘀咕:‘唉,但愿剧里的事不要在自家里出现。’我在旁边听着有些狐疑,她这是指的什么呢?后来我猜想,她指的可能是杜美君与杜明远的关系。我最近也感觉到他们养母子之间关系不太正常。杜美君是很崇拜武则天的,她也经常看有关武则天的闲书,包括武则天玩弄男少年的*。”

“可我看杜明远好像很怕杜美君。”

“他可能不愿意这样,但又不敢违逆养母,他吃饭读书都得依靠养母啊。”

孟晓春想起在海边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又泛起对杜美君的厌恶,对杜明远的同情。

“还有什么吗?”孟晓春又问。

于一夫沉吟片刻后说:“还有,今天午饭前我在草坪上散步,路过陶杏卧室窗前,听到杜美君与陶杏争吵,好像是为了借钱的什么事,我没有听窗角的习惯,就走开去了。杜美君的刻薄使她与亲人也关系紧张啊。”

孟晓春想,确实,杜美君的滥情、跋扈、乖戾、刻薄,会使她得罪不少人。而对她憎恶的人都可能写匿名信。她又想,一个人就是再有美貌、再有金钱、再有名气也不能高高在上,咄咄逼人;损人也会不利已,会听到四面楚歌的。

转了个弯,城堡又展现在他们面前。于一夫看着城堡说:“这城堡很雄伟吧?”

孟晓春点头:“是很雄伟。”

于一夫说:“张吉人现在是这城堡的主人,他看上去很文雅,很有绅士风度,可他内里花花肠子也不少啊。”

孟晓春看看于一夫,等着他往下说。

“他继承这座城堡应该缴纳很大一笔遗产税。可他却狡猾地逃脱了。”

“他怎么逃脱的?”

“你应该知道,这瑟琶岛归香港管辖,按照香港法律,如果纳税人这一年不在本地,就可以免交这一年所应交的税款。张吉人就钻这个空子,在继承城堡的这一年到国外游玩了一年,逃脱了一大笔遗产税。”

“这是三年前的事吧?”

“怎么,你也知道这件事?”

“我从报纸上看到过张吉人继承城堡的消息,逃税的事可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