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笑着又问：“没怎么是怎么了？”</p>

晓梦挠着头皮说，“真没怎么，就是有些失眠。”</p>

“你这么年轻就失眠？因为什么啊？”</p>

“我也不知道。咱们走吧。”晓梦转移话题。</p>

二人向南湖走去。晓梦看着关玉的背影在心里说，都是为了你呀，为了你！你知道么？知道么？我们班有个男生给女生写情书，里边有句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就是这样啊，为伊消得人憔悴。</p>

到了南湖，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街灯亮了起来。两个人坐到湖畔的长椅上。</p>

“湖畔就是透风、凉快，让人心里痛快啊。”关玉望着幽幽的湖面说。</p>

晓梦望着湖面却觉得一片迷茫。远处的街灯昏昏沉沉，似自己失眠时半睁半闭的眼。路上的行人朦朦胧胧，似电脑游戏里的卡通人晃动着，不知去向何方。</p>

“关玉，你毕业了去做什么？”</p>

“当然是搞专业了。我这个暑假去外地演出，南方的一个歌舞团对我印象不错。前几天他们的舞蹈指导给我来信了，让我好好学习，毕业了去他们团跳舞。”</p>

“噢。”听了这话，晓梦心里更加迷茫。</p>

“你呢，你毕业后想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p>

“我，我还没想好呢。”晓梦低下头说。以自己的学习成绩，连大学的边也摸不上。爹妈花钱、托人，也许能混上个二、三流大学或大专，可学什么呢？自己一无所长，学什么都没大兴趣，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接近学习这份苦活。自己的前途就跟眼前的环境一样，一片迷茫啊。</p>

“晓梦，鼓鼓劲，度过高考这一关。世上的事，只要鼓劲用力总会有效果的。”</p>

“不说这了好么？我们出来是要散心的，别谈有压力的话题了。”</p>

“好吧。咱们不谈这个了，谈别的。”</p>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晓梦说，“你，真的要去南方，离开这座城市？”</p>

“是呀。我很想毕业了工作，挣钱帮助母亲。父亲重病住院化了很多钱，接着母亲又患病住院，家里欠了不少债。”</p>

“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么。”</p>

“不，我不能再用你的钱了。你帮我交学费就感激不尽了。我想快点工作，也是为了早还上你替我交的学费。”</p>

“我早就说不要了，你还总提还钱。”</p>

“你说不要，我不能不还。你也只是个学生，我怎么能用你这么大笔钱不还呢？”</p>

“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提这事了。”</p>

“可我……”</p>

“不要说这了，说别的吧。”晓梦打断关玉。</p>

过了一会儿。晓梦幽幽地说，“你去了南方，我们就很难见面了……”</p>

“我们演出四处走，还会来家乡的。休假时也能回来。”</p>

晓梦又幽幽地说，“分开时间一长，你会慢慢把我忘了的……”</p>

“不会，绝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男人对我最好，一个是我爸，一个是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p>

一阵晚风吹过，只穿着背心短裙的关玉抱起了膀，这湖边的晚风有些凉啊。</p>

晓梦把自己的短袖衬衫脱下给关玉披上。</p>

关玉裹着衬衫笑说，“你这衬衫太肥大了，像睡袍。”她看着晓梦又问：“你只穿件背心，不冷么？”</p>

晓梦摇摇头，“我不冷，我脂肪多。”</p>

“裹上你这件睡袍，真的暖和多了。”关玉笑说。</p>

看着关玉紧紧裹着自己衬衫的样子，晓梦突然羡慕起这件衬衫来，我要是能变成这件衬衫就好了。他想起了刘步云说的对姑娘要积极主动的话。生活中常常感到孤独，自从认识了关玉，晓梦对她逐渐产生了依赖感，就像旗帜要依赖在旗杆上。现在这依赖感是如此强烈，他极想把关玉拥抱在怀里，或是让关玉把他拥抱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就像那件衬衫。这渴望使他内心躁动，波涛汹涌。但他又胆怯，心跳伴着心虚，又要抑制洪水的涌流，这使他的身体颤抖起来……</p>

“你怎么了？怎么身体发抖？是不是冷了？”关玉看着他问。</p>

“没，没怎么。我不，不冷。”晓梦声音颤抖，脸色和眼神也变了。</p>

关玉意识到了什么，她低下头，把衬衫又紧裹了裹。片刻后她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说着站起，把衬衫给晓梦披上。</p>

“你披着吧。”晓梦说。</p>

“走在路上披着你这件睡袍，太滑稽了。”关玉还是把衬衫还给了晓梦。</p>

走在昏暗、寂静的湖边路上，想到关玉即将远去南方，晓梦的心里万分惆怅，耳边不由响起刘欢的歌声：“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故乡的月亮，你那弯弯的忧伤，穿透了我的胸膛，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