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巫喊不出声了,一个没有喉管没有声带、靠模拟发声的意念具形体,居然把嗓子都喊哑了,可见美美哒整容对她来说,是多么非人的折磨。
女巫开心地笑着,对方的脸终于和她一样了,好看了。她又在黑女巫的胸口揉面团,直到“发面”的高度达到她的预期才停了手。黑女巫似乎认命了,连哼哼唧唧都省了。
女巫却不满意,整脸整胸花费了她太多的时间。黑女巫身上每一处都需要她去修整,恐怕一天一夜都收不了工。于是她站起来,扯住黑女巫的双手来了一个过肩摔,之后是抱头摔、夹颈摔、别腿摔、抄腿摔、扫腿摔,各种摔法齐上阵,哥哥传给她的格斗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目的只有一个,让黑女巫身体各个部位都能与地面接触,尤其是屁股触地最多,没屁股的黑女巫愣是被摔出一个翘臀。
黑女巫受不了了,铆足劲喊了一声“主人,救我”。这一次不好使了,主人没有赋予她力量。倒是那个男人开口了:
“这就是你的主人?”
骆有成手里提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你可以认为它是蛇,或者裤腰带,总之,长长的,软软的,无力的。为了让黑女巫看清楚,女巫停了手。
黑女巫:“你拿的是什么?”
骆有成:“你的主人,你的力量之源。”
黑女巫:“你骗我,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怎么可能是你手里的东西?”
骆有成具形了常院长的影像,问:“是他吗?”
黑女巫点头。
骆有成挥手撤去影像,将手里的长条物甩来甩去,摇头说道:“他死了,这是他临死前留下的意识残体,连分魂都算不上。居然几句鬼话就让你甘心做走狗,可怜啊,可悲啊。”
骆有成的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黑女巫的心防崩塌了,她喃喃道:
“不会的,主人不会骗我的,一定是你说谎。”
但理智告诉她,对方没有说谎,她的力量之源确实消失了。她颓然坐在地上,黯然神伤。一股意识却悄悄潜入了她的体内。
骆有成的意识如一条游鱼,在不设防的记忆之海畅游着。他获得了意识囚笼的许可,能随意翻阅着黑女巫的记忆。他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也看了不该看的。女巫的悲惨过往,一幕幕、一帧帧从他面前流过。他几度告诫自己停下来,却怎么也收不住,直到记忆画面开始重放。
骆有成的心肺像被撕裂一般,不能说话,不能呼吸,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他团团包围。好在这里是意识世界,他不需要真的呼吸,否则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真会出大问题。他突然觉得黑女巫屠村没有错,那些人的确该死。他终于明白当年为什么托尼哥要选择封印这段记忆。
骆有成改变了主意,他要让黑女巫活下来,也不会让三妹再接触这段黑暗的记忆,忍受痛苦和折磨。什么战胜心魔,提升实力,都见鬼去吧。大不了把三妹一辈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老子骆有成有这个本事,老子就是护妹狂魔。
骆有成的意识返回本体,听到女巫说:
“虽然你不够完美,但我勉强把你当心魔吧,来吧,看看这具身体到底该属于谁。”
黑女巫哭了:“我不想活了,我才不要像你那么丑。可我现在变不回去了,连化成雾都做不到。”
女巫的揉捏摔打,其实是灵魂的同化过程。深层次的东西,比如性格她改变不了,但皮表的改动还是能做到的。
黑女巫说她不想活了,那是真的不想活了。正如骆有成和托尼从前说过的,因为痛苦,女巫有英雄梦,她渴望力量。因为作为女孩时受到的屈辱,她渴望成为一个强大的男人。如今失去了力量,也失去了她用来自欺欺人的伪装。她愤怒地望着女巫,咆哮道:
“你稀罕那具骨头架子,我还给你。”
女巫也愤怒地回应:“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体折腾成那样?”
黑女巫凄然惨笑:“因为骨头架子,没有男人感兴趣。因为骨头架子,我才能扮得更像个男人。”
女巫一愣,心没来由地一阵绞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黑女巫继续说:“你比我幸运,你有爱护你的哥哥。那就……祝你幸福吧。”
骆有成叫了一声不好,但为时已晚,黑女巫的身体爆开,化作了无数粉尘,将保护膜撑成一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女巫望着装满记忆碎片的球,神情哀伤。她问道:
“哥,我该恨她的,可我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
骆有成伸手一招,把球抓到手里,他怔怔出神了许久,才将球压缩成一颗弹珠大小,丢入了自己的意识体。
“大概是因为同源吧。”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