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怪物与月光(3)(1 / 2)

 猎人终将被狩猎。——雅典娜·奥纳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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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淅沥。

伏案在桌子前的拿破仑七世抬头,看见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一颗颗豆大的雨滴沿着玻璃窗向下流淌,不仅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也将他的倒影洗濯成了氤氲。

橙色的台灯将夜色晕染的有如末日般的昏黄。

噼噼啪啪的雨声反而让世界更显得静谧。

拿破仑七世取下眼镜,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的山根,放松了一下眼部肌肉,才重新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几点了?莫里斯......”

“六点三十五了,殿下。”躲藏在阴影中的莫里斯走了出来,“您要吃点东西吗?”

转眼一夜过去,马上就到了激活载体参加对海德拉调研的时间,拿破仑七世从桌子前站了起来,开始整理了桌子上凌乱的文件,这其中有关于“黑死病”的,有关于欧宇的,也有关于欧罗巴各国情况的。

不少文件的右上角还印着黑色“SSS”印章,说明了这些全都是极其重要的保密文件。基于安全的原因,欧罗巴联盟内部很多文件并不会选择网络传输,依旧采取了由加密传真机用纸质传递。

昨天白天视察完海德拉,晚上一群欧罗巴的上层人物和西腊方面,对如何处置将近三十万难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按照拿破仑七世的想法是就在西腊内部解决,和国际刑警合作展开甄别,剔除犯罪分子和极端势力,给大部分人发难民身份,然后发一笔安置费用将人员打散分配到各个区。

资金由新欧罗巴联盟承担百分之五十,西腊以贷款的方式承担百分之五十。原本这算是对西腊比较友善的提议。然而西腊大统领萨克雷却狮子大开口,说西腊已经受够了作为欧罗巴门户承担难民侵袭的责任,如今西腊经济和治安环境急剧恶化,财政负担又到了崩溃边缘,所以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会议上萨克雷满脸怨气的让拿破仑七世把三十万难民全部从西腊带走,要不然西腊将拒绝履行和欧罗巴央行签订的协议,还会发起退出欧罗巴联盟的公投。很显然他对拿破仑七世和军方合谋端掉海德拉十分不满......

两方越吵火越大,唾沫横飞了一夜,不仅连基本的共识都没有达成,甚至还不欢而散。然而海德拉的难民问题一日不解决,损失就会呈倍数膨胀。

按道理来说,海德拉的难民问题拖延下去,对西腊不利得多,毕竟难民现在全在西腊境内,处理不好西腊先遭殃。

可西腊大统领萨克雷搞经济不怎么样,玩政治斗争是把好手,看准了拿破仑七世承受不起“海德拉问题”久决不下所带来的政治影响,会使得拿破仑七世苦心经营的强人印象崩塌,于是态度极其强硬,摆出了一副就算两败俱伤都要和拿破仑七世斗到底的架势。

这是赤裸裸的政治讹诈,可对想要快刀斩乱麻解决难民问题的拿破仑七世来说,他必须吃下这个亏,花钱买平安。

然而,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所建立的人设是“欧罗巴民族主义者”,耗费大量的金钱安置难民,很容易被有心人借此宣传为对难民妥协。

于是拿破仑七世被逼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清剿了“九头蛇”并没有收获太多乌洛波洛斯,还惹到了萨克雷这个老油子,拿破仑七世便觉得格外头疼食不下咽。他向莫里斯摆了摆手,说道:“来杯咖啡......不,还是来点酒吧!”

莫里斯注意到拿破仑七世紧锁的眉头,轻声说道:“殿下,就算有载体,您也得注意本体的健康啊!您已经差不多十五年没有让您的意识休息哪怕一个小时了,这对您的身体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莫里斯,可我哪有时间休息?如今想要整合欧罗巴困难重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内部也不安定,无数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又怎么睡的着?”

莫里斯叹息了一声说道:“少爷,我觉得您实在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还把自己逼的太紧了。你小的时候还有自己的爱好,但自从你十一岁把足球、游戏机和漫画书锁进柜子里,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和工作,我就在也没有看见过你娱乐娱乐好好放松一下.......在没有成为神将之前,你曾经说过只要成为神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在成为神将以后,你又说要等完成对欧罗巴的整合才能放心休息。”停顿了一下,莫里斯自我解嘲似的说,“现在我觉得,我未必能等到你能休息的那一天了。”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这些年也辛苦你了,莫里斯,要不我给你放个长假,去热带的岛屿也好,去寒冷的南极洲看看也好,你代替我去玩一下?我能看看你传来的视频,就算是一种休息了。”

莫里斯摇了摇头,“少爷,我现在跟着你到处走,又不用劳心也无需劳力,跟休假真没什么区别。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工作狂也需要偶尔让自己停下来,调整一下节奏和心情,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不是吗?”

拿破仑七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举手做投降状,“好的,好的,莫里斯,等处理完海德拉的事情,我就给自己放一天假......”似乎觉得一天实在太久,拿破仑七世偏了下头,立刻就说,“也许半天就足够了!”

“说了一天就一天!”莫里斯欣慰的笑了,“不过,如今老莫里斯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看见你早日成婚,快点生个孩子,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小主人去了......”

拿破仑七世的脑海里闪过了雅典娜的面孔,苦涩的滋味泛上心头,盯着玻璃窗失神了片刻。

就在这时便莫里斯大声的喊叫如同惊雷,“殿下,小心!”

金色的光盾自动跳了出来,耀眼的光盾没能挡住这一束有若实质的银色光线,却把雨夜中昏暗的房间完全照亮,一个黑影在烈日般的光芒下现行,如同聚光灯陡然照到了舞台上的反派角色。

可惜银色射线刺穿了“七星元帅权杖”的护盾,却无法突破“欧申纳斯之剑”的防御,射在了薄如蝉翼的蓝色剑身上,只是荡漾起了一圈涟漪。

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话,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抽出腰间的佩剑欺身而上,速度快若闪电,如一匹高大挺拔的烈马以最快的速度直撞拿破仑七世。

莫里斯周身爆发出银光,如蛮牛般拦在了中间,对方却轻盈的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着屋顶跳到了拿破仑七世的面前。

眼见细长的银色长剑就要刺进拿破仑七世的瞳孔,莫里斯转身抓住了对方的尚在空中的双腿,狠狠的一拉,将军装男子从半空中扯了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地板碎裂,木屑飞溅。

倒在地上的风衣男子竟没有瞬间起身,而是躺在了像是遭遇了陨石撞击的凹陷之中,冷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倒在座位旁的拿破仑七世。

莫里斯正犹豫该不该继续攻击,已经激活了载体的拿破仑七世陡然间出现,他一把抓住了风衣男子的衣领,将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用光盾将男子包裹了起来,其中也包括男子背后正不断膨胀的赤红色球状能量,此时在男子背后的球状能量表面,布满了岩浆状的黑色泡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太阳。

很显然,威力巨大“sss技能中子之光”蓄力已经达到了中段,毁灭整层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距离拿破仑七世的本体够近,就算是神将稍不注意,也可能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拿破仑七世冷声说道:“奥尔托,我说过你要是想杀我的话,只有锻炼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的击败我,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毫无意义,反而是丢你父亲的脸。”

长满络腮胡子,看上去比拿破仑七世还老相一点男子冷笑道:“克里斯托夫,别假惺惺的提起我的父亲,你用阴谋诡计杀死了他,夺取了神将的位置,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都无可厚非......”

拿破仑七世单手举着风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笨蛋,我只是告诉你这种方式没有作用而已。想用阴谋诡计杀死我这样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很难,而以你有限的智商,根本做不到!”

拿破仑七世的讥讽让叫做奥尔托的风衣男子浑身颤抖,“你无耻的境界叫我耳目一新,真不知道雅典娜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奥尔托,我杀死你父亲并不是为了成为神将......”

奥尔托扬着狰狞的脸,盯着拿破仑七世怒道:“呸!你这个伪君子,你骗的了全天下的人,也骗不了我,亏我当年还把你当做朋友!还视你为知己,没想到你会设计这么大一个阴谋杀死我的父亲,我怀疑那些毒气装置就是你帮小丑西斯设置的!你这个混蛋,别让我找到证据。”

面对奥尔托的犀利且致命的语言反击拿破仑七世相当平静,他淡淡的说道:“奥尔托,你父亲之所以死,是因为他该死,身居神将之位却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着法兰西和欧罗巴滑向深渊却无所作为。我承认我是卑鄙了一点,但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说,这是我应该承担的污名,他畏惧改革的艰难,我不畏惧,我愿意肩负这样的责任。所以杀死他我一点都不后悔,即使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这样决定,就算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混蛋,别想用花言巧语来洗脱罪名......”

这次轮到拿破仑七世打断奥尔托的话,“现在我要出门了,下次要杀我,换个方式,光是摸清我的作息还不够!”

说着包裹着奥尔托的金色光盾里冒出一截闪电,闪电直刺奥尔托背后的红色熔岩光球,瞬间引发了爆炸,裹挟着黑色的赤红色光芒占满了整个光盾内部,刺眼的光束射向四面八方,直接将奥尔托炸成了彩色的螺旋。

“殿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真就不找一下奥尔托的藏身之处?”

拿破仑七世摇了摇头,“没必要,只要他不纠结外部势力暗算我,我就不会对他下杀手。”

“可他这样反反复复的来,也是个麻烦啊!”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说道:“华夏有句成语叫做‘卧薪尝胆’,说的是一个国家的君主,为了国家的强盛,晚上枕着兵器,睡在稻草堆上,在房子里挂上一只苦胆,每天早上起来后就尝尝苦胆,还命令门外的士兵问他:‘你忘了三年的耻辱了吗’,奥尔托的刺杀会让我时刻铭记我的责任所在......等我完成了复兴欧罗巴的大业,我就能心无愧疚的杀死他了!”

莫里斯单膝跪地,激动的说道:“尊荣的殿下!您必将是超乎人间叙述的主宰!”———————————————————————————

拿破仑七世换了一身蓝色的军装,肩扛闪闪发光的上将军衔,穿着油亮的高筒皮靴出现在海德拉大厦九十层的九号医院,尽管九号医院的设施大部分已经被破坏掉无法工作,但住院部的设备全都能够正常使用。

眼下绝大多数病患都还没有能够出院,能进入黑死病医院的都不少小角色,全都是欧罗巴和中东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拿破仑七世一大早就来到了九号医院,在阿亚拉的陪同下,对这些病患进行了慰问,大包大揽的承诺了安全问题之后拿破仑七世才离开了九号医院,来到了贫民窟进行调研。

而西腊大统领萨克雷只是在贫民窟拍了几张照片,就嫌弃贫民窟的糟糕环境,借口有事情重重离去。拿破仑七世则带领着自己的团队走遍了贫民窟的大街小巷,对整个贫民窟做了个大致的摸底。

这其中拿破仑七世最关心的就是假设中东局势稳定这些难民有没有回去的意愿,调查的结果从表面上看还算符合拿破仑七世的心意,于是他拿着匆匆出炉的调查报告,再次约了萨克雷。

萨克雷不愿意再去海德拉,用开会来推脱。拿破仑七世也不摆架子,驱车直奔大统领府邸,亲自上门去找萨克雷。见拿破仑七世如他所料对解决“海德拉难民”的事情心急如焚,萨克雷愈发的笃定,将拿破仑七世晾在会客厅里等了一个小时,才不紧不慢的出现。

萨克雷不疾不徐的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拿破仑七世和克洛特·盖昂,皱起有些水肿的面庞,假笑着抱歉的说道:“神将阁下,真不好意思,刚才我们一直在讨论有关海德拉难民的事情,鉴于解决方案需要长期讨论,因此我们决定暂时搁置相关的议案,先把难民迁到克基拉岛上去.......”

克基拉岛位于西腊和阿尔巴尼亚的边境位置,距离欧罗巴成员过义大力只有几十海里,是从西腊偷渡去义大力的桥头堡。毫无疑问这是萨克雷不打算给拿破仑七世运筹帷幄的空间,直接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