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倒是说说父皇留下什么话。”赵祯很好奇,老爹临死前怎么不说?
陈琳的老脸上满满的都是回忆,“其实算不得留给您的,只不过是官家曾经有感而发:所有臣子皆有用处,无论忠奸皆可善用,唯看清本源方可应用自如,为帝王者需以才善用,万不可凭喜好渡之,昔赵普今丁谓皆是如此!”
赵祯的动作一停,老爹的话如醍醐灌顶,对啊!这其实就是皇帝的用人之道!
“把这段话用金字刻在御书房的墙壁上,朕要每日诵读!”
“是!老奴这就差人去办!”陈琳说完便窜了出去对陈彤交代,此时的他极为兴奋,先帝的话对官家的触动很大,这证明先帝的当年的举措是没错处的!不是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任用丁谓便是昏聩之举。
赵祯的心情好了许多,老爹留下的政治智慧是最大的宝藏,一边在宽大的后殿中渡步一边思考要不要把老爹当年所有的对奏都翻看一遍?说不定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教意,或是对付世家豪族的方法什么的。
正想着突然瞧见大殿一角的锦凳上有一道身影暗自垂泪,不断抖动的肩膀和紧握的双手预示着她并不想让人知道。
长叹一声赵祯向她走去:“娘娘为何在此暗自悲伤?是在担心什么吗?”
他的话挑破了刘娥心中的压抑,看着眼前官家稚嫩的脸庞,刘娥伸手把他拦在怀中嚎啕她哭……“娘娘以后再也不干涉朝政,只求官家饶恕刘美一家!”
女人啊!
赵祯扭头瞧了瞧四周,寇准等人已经去门外等候,对远处的陈琳挥了挥手,大殿的殿门在吱呀的机括声中缓缓关上,一缕阳光透过窗棱洒在殿中的柱子上形成美丽的斑驳,解开衮服外罩着的大裘轻轻的给刘娥披上,“朕答应过父皇给您年老的时候留个说话的人,既然答应就不会食言!娘娘不必担心……”
刘娥猛然抬头,头上的珠花宝饰发出凌乱的声响,“益儿真的不打算追究娘娘的荒唐之举?!”
赵祯看着眼前的妇人点了点头:“如果娘娘愿意,甚至后半生可以不在这深宫高强中度过!”
“什么?!”
刘娥被赵祯说出的话惊呆了,自己身为皇后先皇驾崩便会成为皇太后,今后的岁月只能在禁中的高墙之中度过,现在官家居然说能放自己离开?这怎么可能,从古至今哪有皇帝驾崩皇后离开皇宫的道理?
赵祯的小腿蹲到有些麻木了,站起身向老爹的床榻走去,“父皇其实知晓你的事情,前因后果他都知晓,包括您的骨肉,但他依然没有追究,甚至在生命的对后一刻还为你着想,您恐怕还有话要和官家说,朕先走了!”
走在熟悉的石砖上,身边一片白茫茫,身后的景福宫中发出刘娥撕心裂肺的哭声,东西角楼的钟声响起,二十七响代表着国丧开始,也预示着一代帝王的陨落。
在二十七响钟声后,各个寺庙道观也开始撞钟明丧,整个东京城钟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