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赵祯此时的愤怒,在去巩县的途中就下旨让乡邻的州府往邓州和汝州送粮食,在他看来应该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等待朝廷的救援,他最怕的便是百姓离开家乡往京师而去!
现在好了灾民是没有往东京城走,全齐齐的投奔西京而来,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冲着自己这个大宋天子来的!
赵祯不是担心民乱,而是担心灾民在路上损失太大,相比守城待援,路上的损耗更是惊人!
这种浅显的道理灾民们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们依然成群结队的往西京来,只能说明俩个问题,要么是相邻州府的粮食没有按时抵达,要么便是邓州汝州两地的官员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放灾民离开自寻活路。
无论是哪一种赵祯都忍不了。
骑在马上想了想赵祯突然拉住缰绳,强大惯性差点把他甩出去,看得一旁彭七直冒冷汗:“官家怎么了?”
“不回宫了!”
“不……不回宫了?!”彭七被赵祯的话吓到了,看了看天上的皎洁的月亮胆战心惊的问道:“那咱们去哪?”
“出城!朕倒是要看看有多少灾民,灾民的情况又是如何!你要是再嗦朕就一个人自己去!”
彭七无奈的对侍卫们挥了挥手,“官家要出城彭七不拦着,拦也拦不住,可否让亲卫司的兄弟都跟上?”
赵祯点头答应,彭七的话无可指责,晚上出城本就是不安全,这时候绝不能认为自己是真龙附体,宵小之徒大半夜的可不会去分辨你是谁。
彭七带着赵祯向城门慢慢的晃悠,等待着亲卫司的侍卫到来,他不时的用眼睛偷偷的大量马背上的赵祯,看来今天的官家是被气着了,也不知在吴才家那些人都说了啥,怎么让官家如此气愤。
洛阳城这样的重镇城门是不能随便开启的,当守门的禁军看见官家的手谕后立刻开门,在大宋官家的旨意就是最高法律,甚至可以说是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存在。
皇帝出口成宪岂是闹着玩的?
出城后的赵祯被亲卫们团团护住向彭婆镇疾行而去,按照吴才的说法,灾民今晚就等到达那里,可赵祯等人才刚刚到了龙门镇就走不动了。
官道的路上密密麻麻躺着的全是灾民,连马都无处落脚。
几乎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其中不乏有孩童妇女,初春的时节灾民们身上几乎没有多少衣物御寒,一个妇人躺在路边不断的喝着凉水,直到喝的快要吐出来也不停下,只是希望能让自己怀中的孩子喝上一点奶水。
这些灾民中几乎看不见老人,都是些年轻的壮劳力。
孩子们把裤子上的腰带勒的紧紧得,希望这样能减少独自中的解饿感,更有甚者把腿翘在树上来缓解记得的感觉。
灾民们看见一群骑马的人过来,立刻围堵过来,跪在地上把啼哭的婴儿捧出:“大官人行行好,带走这个孩子吧!俺啥也不要,给他口饭吃就行!”
看着这种人间到地狱般的惨状,别说是赵祯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连彭七这些经过训练的侍卫也忍不住眼圈一红。
实在是太惨了,路上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两边的野菜野草全部被拔出来吃个精光。
这时候连草根都是活命的食物。
赵祯恨自己出城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身上都是些对眼前灾民来说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们谁身上有吃的?全部留下!彭七你带着朕的私印快马去西京的常平仓运粮!直接就把粮食运到龙门镇来!要快!”
彭七接过赵祯扔出的印章在马上抱拳道:“公子放心,俺这便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小声对李九道:“保护好官家!”
他能看出来赵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时候还是官家让他干嘛就干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