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出班道:“启奏陛下,无论是从京师运粮还是临近的州府救济,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从真定府城内着手。”
赵祯微微点头:“夏相公的话有理,细细说来!”
夏竦微微一笑,望着曹玮道:“这就要请曹枢密帮忙了,真定府最大的粮商应该就是曹家了,可否让曹枢密休书一封让曹家先把粮食放出让百姓和灾民度过这个难关,之后朝廷再从三司拨款直接以东京城的粮价购买这批粮食如何?”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机会,曹家的粮食从真定府运往东京城一路上的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依照夏竦的办法不光能能提高粮价,而且还节省了路上的开支,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曹玮不仅当场答应,还掷地有声的说道:“如此甚好,也不必东京城的粮价,只需按照真定府往日的粮价即可,我曹家能有如此做善举的机会本是难得,岂能大发国难之财?”
赵祯笑着点头道:“曹枢密果然是国之柱石,如此便有劳了,朕会亲自书写匾额一块赠与曹家!”
曹玮激动的拜下道:“臣谢官家隆恩!”
许多朝臣嫉妒的望着曹玮,心中寻思着怎么受灾的不是自己的老家……开玩笑官家亲书的匾额意义非凡,往大了说代表着这户人家的德行和威望,往小了说在家门口多了一块武将下马文官下车的下马石。
这是相当高的荣誉,怎么能不羡慕。
所有人包括赵祯在内都故意的忽略了一个问题,常平仓中的粮食去了哪里?
朝臣们聪明的觉得官家不说那臣下就不该问,这种事情迟早会被爆出来,到时间沾染上因果的人就要承受官家的无边怒火,天子之怒血流漂杵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如今真定府常平仓中的粮食就是个晦气,谁有染谁倒霉。躲避还来不及才朝臣怎么回去问这种事情。
但所有朝臣都走了以后,鲁宗道选择了留身奏,三才苦笑着对鲁宗道施礼道:“鲁参政,官家知道您会留身奏事,特意交代了,如果事关真定府常平仓就算了,您还是回吧……”
鲁宗道微微皱眉道:“常平仓事关国计民生,岂能不了了之?大官还是速报官家的好,老臣要留身奏事。”
没办法的三才只能向赵祯汇报鲁宗道的执着,这老倌是要成名成圣啊!只要认准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官家已经交代了自然有了应对之法,何必多事?
赵祯最后还是在紫宸殿见了鲁宗道,望着这个勤勤恳恳为大宋操劳的老人,赵祯微微一叹:“鲁师不必多礼,朕早就知道你会留身奏事,其实朕之所以让柳永前往真定府就是接到了黑手的情报,只不过没想到柳永这么快的把事情挑破。”
鲁宗道奇怪的问道:“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不成?”
赵祯苦笑着摇头道:“何止是隐情,其中涉及的利益之多,数额之巨,骇人听闻啊!”
鲁宗道微微皱眉道:“朗朗乾坤之下如何能有如此多的鬼蜮之徒,官家此事可否属实?毕竟柳永才刚刚得授官身,又是第一次出任监察,恐被人利用。”
赵祯端起建盏递给鲁宗道:“鲁师久居朝堂,岂能知边事之繁琐,各个地方的势力错综复杂,甚至还有里通外敌之人,我大宋幅员辽阔与辽朝党项皆有大片土地接壤,其中的私下贸易更是多如牛毛,否则鲁师觉得东京城中的宝马良驹是从何处而来?”
见鲁宗道目瞪口呆的表情,赵祯走向大殿门口遥指北方:“朕就是要通过这真定常平仓,查出边境各州府所有的贪腐和走私之事,实话告诉鲁师,这次涉及到了河北西路转运使孙沔,剩下的还不知有多少像他一样贪赃枉法随意挥霍公帑的人!”
鲁宗道长叹一声:“老臣冒昧,官家之心揉不得一点沙子,这是百姓之幸亦是大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