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如杜鹃啼血,声声控诉,“我们毒门受琅缳郡主恩惠,这才愿意襄助您的大业,可您竟然……”
“没错,我是把你们都卖给了万岁……”
陈谨对着皇帝恭敬躬身,笑容之中自有一种谄媚,使他那张清秀的脸显得极为古怪,“万岁保证过,只要把你们这些漏网之鱼都除掉,就对我们陈氏既往不咎,保我们世代富贵。”
他转过头,低下头,对着皇帝禀道:“地上那文士就是琅缳的谋主,素有鬼狐之称……而这丫头,就是上次在您的除夕夜宴上行刺的逆贼。”
“怪不得朕瞧着眼熟。”
皇帝负手微笑,居高临下地看向狼狈不堪的女刺客,道:“琅缳也真是厉害,居然能把你们这群江湖草莽收为己用。只可惜他侧目瞥了一眼陈谨,漫声笑道:“只可惜你家王上没这般雄心壮志,消受不起你们的愚忠。”
陈谨听着这极为刺耳的话,面色不曾稍变,又是深深一躬,语带谄媚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大势已尽归陛下,我又何必做螳臂挡车之举?”
皇帝大笑,清朗醇厚的男音,将山洞也震得空空作响,“好一个识失误者,朕若不保你一世富贵,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君?”
他收敛了笑容,目光越发深沉险峻,“只是,这满地残局,还需要你来收拾呢!”
他仓啷一声,将自己的佩剑抛在陈谨脚下....“这些都是你的臣子,由你来送她上路,再合适不过了。”
陈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不是单纯让他杀这女刺客,而是要将这满地臣属之死都归“功”于他。然后昭告天下,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给我一世富贵,却让我承受满滔天地骂名吗……
这个算盘,也真是精妙啊……
他心中暗暗冷笑,却是毫不迟疑的。将佩剑拾起,来到那女刺客身旁,毫不迟疑的,一剑刺下。
寒光乍起,一蓬血光喷涌,那女子身首异处,却是双目凸起,仿佛死不瞑目。
陈谨长叹一声,却是没有放下剑。他信步踱来,望着这满地血尸,贵介公子地倜傥不羁显露于无形。“是我对不住各位了……”
皇帝见他惺惺作态,不耐道:“戏也演完了。夜也深了。也可以归岸了。”
“归岸?”陈谨怔仲着,喃喃着自己两个字。忽然发出一声大笑,“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抬起眼,只见素来懦弱的眼神,竟变得诡谲异常——
“而你,也永远回不到岸上了!
皇帝十分机警,见他眼神一变,便暗知不好,他顿时掠身而出,朝着洞外而去。
假山不过是赏玩之物,突在池中并不很大,出了洞从水中垫脚石离去,几下便可以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