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惊动长辈,是我的不对。我来是借婶娘您的出入对牌……”
如瑶深深一福,不肯在礼数上有所差次。
“只是一点小事,你这丫头为何不早说呢!”
王氏很爽快的就让人把对牌拿出,如瑶目光一闪,却不就接,只是看着被摸得乌黑铮亮的檀木对牌,抿唇微笑道:“这一块好似是祖母那边常用的。”
王氏是掌家夫人,内宅的所有出入对牌都在她这里管着。老夫人虽然常年在佛堂颐养天年,但有时也要派人去给姑太太送东西,或是去庙里放灯油经文钱,若是拿了她那边常用的对牌,只怕对景儿就要落个“举动自专擅自外出”的罪名——老夫人对张氏那边的,可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王氏好似这才发现,皱眉责怪身边的娇兰,“越发不会做事了,居然随意拿错对牌!”
娇兰咕咚一声就跪地请罪,“是奴婢眼花心粗,看错了,求主子饶恕。”
她用力磕头,地下又是厚实的青石板,几下就红肿了额头快要出血。
“罢了,婶娘是个吃斋念经的人,对你们最是慈悲不过……下次做事可要小心才是。”
如瑶懒得看这主仆唱双簧,连忙叫起,话说得漂亮,却是让王氏目光一冷。
她随即恢复了常态,欢笑如常的携了如瑶的手,要她进来坐坐,如瑶心中观念着病入膏肓的秦妈妈,哪里肯再与她虚与委蛇,只想赶紧回去让小厮去请了大夫来。
正要走,她的目光停在地上的小古,脚步也为之停住了。
“听说这个丫鬟偷了婶娘房里的东西?”
王氏看都不看地上狼狈的身影,唇边笑意不减,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娇柳,不怒而威让她心头一凉,“只是些许不值钱的小玩意,下人们眼皮子浅,偷了去换钱也是有的。
如瑶转起头,诚挚地对着王氏又福了身,“婶娘平日掌家辛苦,这才让一些小人钻了空子——不过我们侯府平素井井有条一点规矩都不错,这么着闹开了反而容易让人看笑话,也显得婶娘您这边看管不严,阿猫阿狗都可以入室顺手牵羊了。”
“倒也有几分道理……”
王氏抿嘴而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依你的意思,就这么把她们放了?”
“这样也太宽和了,不如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天亮再审问清楚,也好弄明白东西是怎么丢的。”
如瑶这么说似乎没什么不对,但姚妈妈和娇柳都知道,这次算是彻底失败了——等天亮闹得沸反盈天又搜不出什么贼赃,别说老夫人会有闲话,连那个小贱种广晟那边也不会干休!
王氏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小古身上,冰冷而不带一丝温度——
都是这个小丫头作死!居然跑出来求救,如此倒反而不能再严刑拷问弄个清楚了!
她的目光又回到如瑶身上,唇边一丝笑意温柔无比,“瑶姐儿也真是长大了,说话也是一套套的,既然你这么说,就照你说的,先把她们关到抱厦里吧。”
如瑶敛衽告退,“侄女惭愧,当不起婶娘如此夸赞。”
临走时,她吩咐碧荷道:“先替她包扎一下吧。”
碧荷毫不犹豫的掏出绢帕,替小古擦去伤口的血污,再取出另一方撕成长条细细包扎。
如瑶看了一眼就屈膝福礼告退,走过小古身边时,她腰间的香囊轻轻晃动,掉出一个指肚大小的瓷瓶,正好落在小古的衣领里。
王氏含着笑,目送她离去,这才收起笑意,看一眼身边众人。
姚妈妈首先咕咚一生跪倒,“是老奴的错,没有看紧人……”
“妈妈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
王氏淡淡说道,这一句就将姚妈妈说成老弱昏庸,不堪重用了,姚妈妈汗流浃背正要求饶,却见王氏又把目光投向娇柳和娇兰两人。
“娇兰你先下去吧,今日受了惊也吃了苦头,自己去领十两银子的赏。”
王氏将娇兰轻轻放过,目光停在娇柳身上,却是宛如芒刺冰针一般,“你长着张聪明人的脸,却是蠢到家了!”
如瑶再怎么落魄不受宠,那也是正经的主子,娇柳没看住人出了篓子不思量如何补救,反而去跟主子拌嘴——这么蠢的丫头,她实在是用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