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按照惯例,宫里的几个太监都有轮班巡视,今天正巧是张公公的班,他手持金铜莲花,皱着眉头上前来,问明原因后。看向广晟的目光满是猜疑,“沈大人,这么着带兵冲进来,非人臣所为啊!”
这话阴测测的,加上他尖锐的嗓音,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
“张公公,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我们锦衣卫会提着脑袋做这种事吗?”
广晟犀利的反问也让张公公一呆,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有人冷声插入——
“小畜生安敢如此?!”
嗓音带着熟悉的威严和愤怒。广晟抬眼看去,果然是自己那位清贵文臣的父亲!
沈源疾步而来,双手负在背后,一身自矜儒雅的气派。看向儿子的眼神厌恶而警惕,“此乃帝阙大内,你竟敢带兵进入——我沈家世代忠良,你自己想死,莫带累玷污了这门楣!”
这也算是亲爹!
广晟听着这话实在刺耳,冷笑道回敬。“世上竟然有人诅咒自己儿子要谋朝篡反,这也算是奇谈笑谈了,你不信任我人品,陛下却是对我委以重任,你莫非是想置疑他的圣明?”
“圣上难免被你这种人蒙蔽!”
沈源看向广晟的目光更加冰冷,还带着一种隐秘的仇恨和畏惧,好似眼前是什么狰狞猛兽一般,“张公公,这小畜生的话不足为信,什么乱党,什么地下密道,都是这些锦衣卫养寇自重的小把戏,他们这么危言耸听,只怕又要趁机迫害大臣,逼勒民间!”
他说得如正气凛然,以至于旁边围观的文官们都纷纷鼓掌,一片声的赞叹,仿佛沈源脑门上就写了“不畏强权为民直言“这几个大字。
这些人包括沈源在内,都是轮值朝房的文官,此时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
文官们虽然派系不同,对锦衣卫鹰犬的态度却都是高调蔑视的,但大部分人都怕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因此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喝骂,但沈源不同,一则他认为自己是站在义理的制高点上——从古到今哪有臣子擅自带兵入宫的道理?其次,也是他有恃无恐的信心来源:眼前这个被喝斥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他的亲生儿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永久的天下道理,老子训斥儿子,无论有没有道理,儿子都该恭顺的听着才是!
于是,沈源沐浴在同僚们赞叹敬仰的目光下,心中却是无比安稳妥帖,不禁挺直了胸膛,越发显得风骨凛然。
“总之,各位要忠于职守,坚决不能让开皇宫大门,让这群心怀叵测的锦衣卫入内!国家养你们多时,若是连守门都做不到,本官第一个参你们一本!”
沈源义正言辞的高喝道。
广晟看着眼前这个生身之父,看着他以及他那群同僚志得意满的傲然微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绝伦,而且刺眼透顶!
眼看着就要大水灌城,全城毁灭,这些人却还是故意挑刺刁难,就为了维护他们所谓的文官气节和风骨,故意跟锦衣卫对抗!
他眼中冷光一闪,声音低得好似从牙缝里迸出来,“我已经说了,事态紧急,是不得已为之,请各位赶紧让开,切莫自误!”
“绝不能让!若是首开这样一个先例,武人跋扈的势头定会一发不可收拾,我等食国家之禄,忠君之事就在今朝!”
沈源口才很好,渲染起来激动人心,那些愣头青的新科进士满心激动,都是一副副热血蠢动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