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意外地问:“第二呢?”
“第二,我风闻河狸市有一则都市传说,有一个绰号是‘无面人’的武术家,他曾经亲手杀死过不止一个做过坏事的特级灵能者,恶人们无不闻风丧胆,连一些灵能罪犯也害怕无面人的凶威,陆续从河狸市里仓皇出逃。”他说,“我听说以后,心痒难耐,想来验证这则传说是真是假。”
“假设无面人真实存在,你要去挑战他吗?”我问。
“不。”他居然摇头。
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
他看出我的表情,笑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就是个武痴,所以一遇到强者,就会一门心思想要去挑战?”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不是。”他说,“对我而言,无论是与其他人较量,还是自己独自研究武学,都是其乐无穷的事情,惟独与比自己弱小的人战斗,非但自己无聊,对手也难受。我知道无面人迄今为止的那些战绩,如果他真实存在,那么在他看来,我肯定也是那种很无聊的晚辈。虽然我乐于挑战强者,但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会做那么没常识的事情。”
难道乱入灵能者竞赛、去单挑特级灵能者就很有常识了吗?我本来想这么说,但想想自己,住口了。
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了,看来以前是我误会了他。我结合过去与他的交流,重新把握住了对他的认知。很可能,在他看来,武术就和普通人眼里的电子游戏是一样的。单机游戏很好玩,对战游戏也有趣,遇到过不去的关卡,一边研究攻略、一边尝试解法也是乐趣。但是如果打对战游戏的联机方是个菜鸟,那么自己也会被带得提不起劲。所以他沉迷武术就和普通人沉迷电子游戏是一回事。真不知道其他武术家知道此事会是什么心情。
这也难怪他能够凭那种天赋走到这种地步。对其他武术家来说,锻炼是辛苦的,将心思专注于一点是吃力的,但对他来说,搞不好将专注力从武术上转移开来才是辛苦而又吃力的。有一句很多差生司空见惯的话,叫“你如果把打游戏一半的兴趣放到学习上就好了”,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这么干。说他是中人之姿的确是看扁他了,某种意义上,这才是最高档次的天赋。
我一边想,一边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找无面人?”
“虽然我不与他较量,但等我见到他,有一句话,一定要亲口对他说。”他回答。
我点头,然后说:“我就是无面人。”
此时此刻,我的想法非常简单:与其放任他在河狸市里到处乱找、节外生枝,不如直接告诉他真相,这就是我的结论。
不过在说出口的瞬间,我竟有种杂陈的心情,要去看他的表情。
就好像少年时期的徐盛星,在隐藏灵能的同时,又期待有人能够发现自己的非凡,我或许也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幼稚地期待身边的人能够发现,我不仅仅是他们看到的那样。这一句我就是无面人,其实也早已默默地演练多时了。
但,武夫,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用的身份,并非“残疾少年徐福”,而是“蒙面武者魔眼”吧。当他听我说出这句话的一刻,既看不到他脸上的震惊,也听不见他口中的询问。
他直接动手了。
只一瞬间,他的拳头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来到了我的面孔前。
出击之迅猛,好像他的手臂真的变作一道雷霆,直到落入我的掌心,才重新变回肉体。
没错,我挡住了。
如今的我,对于“化零为整”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纵然他这一招暗劲汹涌多变,我也能够悉数瓦解。
接触之际,他的力量全部被导入了我的脚下,同时,店里的地面突兀地抖动起来,似乎是地震,却又立即消失了,令服务员大吃一惊,随后困惑不已。
“恐怕自联盟建立以来,只有你才到达如此境界,称得上百年一遇的超级武术家。”武夫似乎已经相信了我,他收回拳头,坐了回去,又好像有点心痒难耐,想再打我一拳。
然后,他吞下一口空气,凝视着我,过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武术家的修行,说来说去,就是心、体、技,三个方面。而在技法的方面,什么才是最高成就,一直众说纷纭,但在我看来,你这个秘技,当得起我心目中的最高峰,想必其他人也无法对此说三道四吧。不过,现在的你,还能看见前面的路吗?”
他虽然这么问我,但似乎并不想要知道我的答案,又说了下去,“我的第三件事,也与你有关。”
我并不介意他刚才的试探,接了一句,“是什么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获得了灵能,会是什么样子?”他问。
这正好挠到了我心里的痒处,但我反而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有话直说。”
“你应该非常清楚,最高级别的武术大师,一旦觉醒灵能,立刻就是特级灵能起步,再加上自身的武艺,战力直追降魔专家。”他微微一顿,继续说,“据说,那个曾经被你挑战,并且惨败于你之手的岩流道场继承人,如今已经觉醒灵能,还加入了地心教会。就我所知,有超过三个联盟方的特级灵能者死在了他的剑刃之下,临死前连为他制造一道伤口都没能做到。而他现在正在满世界地搜寻你的下落。”
“从被你打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除了杀你,他什么都不想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