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脸颊舵红，像是饮醉了酒一般，长长吐了一口气，“我一定能赢的。”</p>
杨林点头。</p>
这话，他是相信的。</p>
亲自从棋盘上较量过之后，他就明白了李秀宁的兵法层次。</p>
真正知兵用兵，论堂堂正正打仗的能力，自家江都势力之中，除了李靖这位后世军神之外，就只有李世民可堪与她比拟。</p>
虽然是女的，杨林又没有什么偏见，这么一个兵法大才，又有着实战经验的女将军，他怎么也不忍心就此养在深闺，那纯属浪费。</p>
至于宋玉致。</p>
杨林发现，这位在自己刚刚下棋开始，就忽闪着大眼睛，一直偷偷打量着自己。</p>
她以为自己发现不了，其实，天眼开处，可观四面八方。</p>
她那纠结、嫌弃又惊叹和自怜的神情，全都被看了个精光。</p>
“听了玉致的琴，本王也给你弹上一曲吧，弹完之后，你给点评点评。”</p>
杨林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坐在琴前，也不理会宋玉致诧异的似乎会说话的眼神。</p>
意思是，你还会弹琴？</p>
杨林当然会弹的。</p>
当初在民国世界之时，就与香莲琴瑟和鸣，凭借他的手指协调性，这琴艺又不是不能学。</p>
以往，未曾穿越之前，他其实还算是个音乐发烧友，只不过，技术不高罢了。</p>
在与香莲的相处之中，他甚至，还把后世的一些曾经听过的，好听的歌曲，一一用琴声再现出来。</p>
所以，他的琴艺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差。</p>
但是，现在他弹的这首曲子，却不是记忆中的任何一首。</p>
而是一种心情，一种推演。</p>
琴声如潮，只是刚刚响起。</p>
宋玉致和李秀宁就已经被牵引进入曲境之中。</p>
眼前万里山河，旆旗所指。</p>
百万江都军策马南下，直攻岭南。</p>
数路大军绕过关隘，挑独尊堡，直攻山城，岭南宋家军队层层溃败，完全抵挡不住。</p>
宋缺一刀在手，拦在山城前方。</p>
后方就是百万父老。</p>
杨林策马出阵，盘龙棍一棍打落，把天都打崩了，打得虚空裂开，罡风怒号。</p>
宋缺怒吼着九刀齐出，被这一棍直接打成了碎片，被罡风一绞，就散成飞灰。</p>
“不……你是个骗子。”</p>
宁玉致听到这里，娇喝一声，就嘤嘤哭泣起来。</p>
琴声如烟如幻，眼前景像真实无虚，就像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一般。</p>
她根本就不能欺骗自己，说这是假的。</p>
因为，一切都完全可能发生。</p>
包括最后那一棍天崩。</p>
还有，骑军滚滚洪流，淹过宋家山城，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炬。</p>
“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争，只喜欢平和安然，我也不喜欢。</p>
但是，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不流血，又哪来的和平？”</p>
杨林一眼望去，就仿佛看穿了宋玉致最深的渴念。</p>
沉声问道：“你来江都的时候，你父亲是怎么说的，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配合江都一起出兵，或者说，臣服于我？”</p>
在杨林的设想之中。</p>
岭南宋阀一直是最重要的一环。</p>
无论是不是能够平定中原，岭南那里，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的。</p>
他估计，自己想要得到“流芳千古”或者“名垂青史”之类的称号，打出一个大大的江山，平定四方割据势力，这肯定是基本条件。</p>
想要平定岭南。</p>
带兵去打，自然是下下之策。</p>
就如刚刚演示给宋玉致看的情景一样。</p>
以心动心，以精神推演现实，你说是假的，其实也是真的。</p>
到最后，真能打成一片焦土。</p>
而宋缺到最后仍然会站出来，不管为私为公，他都会拼死一战。</p>
这又何必呢？</p>
他觉得，宋阀与自己应该有着共同的诉求。</p>
这一方势力，是最不好打，也是最好打的。</p>
不好打是因为那地方环境十分恶劣，又有毒虫湿气，打起来费时费力，伤亡决对惨重。</p>
最好打就是因为岭南百姓，战斗的欲望不强，包括宋阀在内，只是想着好好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好日子。</p>
是的。</p>
他们没有野心。</p>
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可以轻松得到这块飞地，也得到一支由宋缺亲自训练的无敌大军。</p>
这里，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可以。</p>
而宋玉致完全可以做为其中纽带。</p>
虽然这傻妞心里十分抗拒。</p>
“爹爹，爹爹他说了，要王爷您亲赴磨刀堂，去说服他手中长刀。</p>
如果能说服他，就提兵相助，如果不能说服，就静待时机。”</p>
“我明白了。”</p>
杨林眯缝起双眼，想了想，笑道：“秋收之前，我正好还有时间。</p>
既然天刀有请，走上一趟也不算太耽误时间，就跟你回家一趟吧，再是怎么样的毛脚女婿，总要去见一见女方娘家人的。”</p>
“什……什……什么毛脚女婿？”</p>
宋玉致都结巴了。</p>
“哈哈，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启程吧。”</p>
杨林也不再逗她。</p>
“你明明都知道的，却还一个劲的装傻……天刀的最高境界，舍刀之外，别无他物。</p>
你父亲他舍不了刀，就胜不过我；舍下了刀，就舍下了山城，舍下了百万黎民，也舍去了亲朋故旧，儿女亲情……你说他会如何选择？”</p>
宋玉致张口不能言。</p>
登时泪如雨下。</p>
她知道，杨林说的是真的。</p>
有时候，人生总是不由自主。</p>
想要得到一些什么，总得舍弃一些什么。</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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