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穷人就不能有值钱的东西(2 / 2)

对这样的强词夺理,石涧仁只能摇头:“不就是一方普普通通的歙砚,有必要这样先入为主把我当成一个盗贼,然后来反推找证据吗?”

歙砚?

人群里有几个人听清了这词,有点激动:“真的是歙砚?看看,看看嘿!”

中国四大名砚中,除了最有名其实也是最常见的端砚,皇家气派的洮砚以外,就数歙砚是最有文人范儿了,这种黑色中带点纹路的砚主要是气质好,它们是历代谋士军师必备的面子货。虽然石涧仁长时间住在山上,可老头子行走江湖多年,又从师门传承了点宝物,自己看了是觉得稀松平常,却也基本都是好几百年前的文物了,这就跟有些老户人家把宣德炉拿来装烟灰,把明朝的瓷盆用作装汤一样,天天见着,就不觉得有多珍贵了。他在码头出去揽活儿的时候,都扔在大通铺的破席子边懒得拿呢。

保安终归是觉得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他一边激动地用步话机呼叫队长,还用门卫室的电话找保安科长,一边更加细致地翻找“证据”,连那几张纸也翻开,自然也就找到那张折起来带着脚印的画像了。

相比砚台,素描画像在美术学院是最稀松平常的,有些人伸头一看:“哦,不就是这棒棒么,做模特的吧……”

然后就有一个怯怯的女声说:“对……是我们班做模特的,保安同志,他不是坏人……”

这几乎是今天石涧仁第一次听见逆流而上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在自己玩了“愚不可及”那个把戏以后改变态度说顺风话的那些学生不算。

面对大量站在同一角度的同学,能在这种时候帮他说话实在难得。

他转头一看,正是那个画画的时候坐在边上有些安静的长辫子女生。

保安坚持己见:“我们这是对工作负责,请不要打搅我们的工作。”煞有其事得好像他们真的有多负责一样。

那女生勉力开口:“真……真的,杨泽林老师和国画系的王教授都认识他的……”

两个保安相互看了看,这个时候传看砚台的学生中间终于传来一个声音:“王教授,王教授,您看看这是不是好砚台?那个棒棒说是普通的歙砚,歙砚还有普通的么?”

随着外面围着的学生中让开一条道,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教授端着个饭盒走出来,他腋下夹着一卷毛毡,颇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他一眼就看见了无奈站在两个气势汹汹保安中间的石涧仁,再看看他周围散落一地的毛笔、衣裳、包袱和书本杂志,还有奉到眼前的砚台,老教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痛心地摇着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你们简直就是……”一边说,一边接过那方砚台叠在自己饭盒上,弯腰捡起地上的毛笔,颇有些吃力地拿起几,一起送到石涧仁面前,“年轻人,虽然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还是代表这些人,给你道歉!”

学院里出了名水课,一贯嘻嘻哈哈从来不认真点名的国画系老教授王汝南居然当着几十上百号学生和保安的面,给一个棒棒认真道歉!

这个消息和绘画教育系一个当模特的棒棒用书法论语教育整整一班学生的消息,荣登本周美术学院最佳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