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丹离根本不惧，应声反驳道：“我有什么不懂的？你幼年遭遇惨祸，一家亡于术士之手，于是你投入意剑门下，一心想剪除天下术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p>

“可你没想到，意剑之威虽然巨大，却也只能十人敌，百人敌，要将全天下术者歼灭，除非搞出大屠杀——你报仇心切，跟师尊的理念渐行渐远，于是愤然叛出师门，从此改学法家刑名峻吏之术，希望利用世俗的皇权，将所有术者都消灭殆尽。”</p>

她一口气说完，看着左相，一腔怨愤全化为冷笑，“我有什么不懂的？你的心思，我简直感同身受——在我与明瑶华对战落败，在宁非与她谈笑晏晏的时候，我恨不能整个世界就此毁灭。于是我和你一样丧心病狂，疯狂地追求另一种力量，毫不犹豫地践踏师尊，背弃师门，转投了天机宗。”</p>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怀着一腔怨愤，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剧烈地喘息着。</p>

安静的寝殿外，传来一声不安的猫叫声，但谁也顾不上去理睬。</p>

“我跟你，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你杀了我，心里才能痛快，既然如此，不必废话，出剑吧。”</p>

丹离的嗓音，凛然宛如冰雪之刃。门外的麻将也仿佛感受到这不寻常的危险气氛，拼命地挠着门，急得喵喵连叫。</p>

左相握紧了拳，尖锐的指甲陷入掌心皮肉之中，狠厉地瞪着眼前此人，就好似在怨恨着另一个自己——只要一剑，就能结束这妖女的性命，了断这份因果，顺便还能替师尊报仇……</p>

替师尊报仇！</p>

这五个字宛如烙铁一般，在他的心上留下了鲜血淋漓的灼痛。</p>

我还有什么脸、什么资格替师尊报仇？</p>

左相突然哈哈大笑，声音好似癫狂，又含着无尽的苍凉。</p>

他手中长剑落地，摇摇晃晃地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口，打开。</p>

门外的日光，争先恐后地照了进来，一团白胖毛团疾奔进来，依偎在丹离身边，再也不放开。</p>

随着麻将进来的，还有几名惊恐不安的宫女，丹离在她们的扶持下，终于从地上站起。</p>

“贤妃娘娘，皇上唤您去静阁一趟。”女官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地凌乱，勉强把话说完。</p>

“哼，去了一个，又来一个，都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到底欠了他们多少债啊！”丹离抚摸着麻将的毛，苦笑出声。</p>

她的眼中，仍有方才的决绝与狂意，却装作不在意地淡淡苦笑着，更让麻将心惊不已，喵喵乱叫，抱着主人的小腿不撒爪，死活要跟着去。</p>

“好好，就让你跟——你是想去看墨玉吧，别不承认了，你这只小色狼。”</p>

轻点肥猫的鼻子，丹离干脆拎起它的脑后皮，径直朝着暖阁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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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之中的气氛，一片死寂凝窒，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p>

昭元帝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厅里，翻阅着手头的书卷，目光却总是停在那一页。</p>

他的眼中闪过焦躁而阴郁的光芒，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p>

书卷掉落在地上，伺候的人都远远站着，没有人敢接近冷怒已极的皇帝。</p>

就在此时，宫人禀报：“贤妃娘娘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