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拉紧缰绳,汗血宝马前蹄腾空,傲然嘶鸣。
在索桥尽头,是个围起高高石墙的城楼,这城楼像堡垒般镶嵌进山口,可谓易守难攻,极难突围。
城楼上带着毡帽的寨民,拿起猎枪对准马上的人:
“寨子外面的伙计,你来俺们麻陀寨嘎哈啊?”
“天王盖地虎。”(你胆子不小啊,敢来骚扰我们寨子。)
宋白龙:“宝塔镇河妖。”(不敢不敢,我要是敢惹你们,我就掉进河里淹死)
麻陀寨寨民:“扯的什么大旗,哪里的秧子,那里的蔓儿?”
这是北省土匪的黑话,意思是你是哪个山头的,堂口叫什么,姓甚名谁。
宋白龙可是兴安盟黑龙岭响当当的绺子,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问话,他双手抱拳:“土里钻了黑泥鳅,灶台塌了棉花堂,白给蔓(姓宋)。”
寨楼上的寨民嘿嘿一乐:
“原来是黑龙寨白龙堂的宋大当家啊,我这就通知大当家的,你先担待着。”
不过一时片刻,麻陀寨的大门被打开,宋白龙骑着马跑进山寨,被土匪们迎着走进聚义厅。
“艾玛呀,贤弟,你可算回来了?”
马三邦从虎皮椅走过去,抱住宋白龙的宽厚的膀子。
“大哥,一别多年,你还是没老一丁点啊。”
宋白龙抬头看向马三邦,眼圈略微泛红。
“俺可都听说了,你现在是黑龙岭白龙堂大当家的,这么好的事情,咋这时候才想起来告诉弟兄们。”
马三邦想起宋白龙走的时候,还是个白面小生,回来时已经胡子拉碴,看着就是个铁骨铮铮的匪头子。
“说来话长,咱俩在酒桌上好好聊聊。”
“行,好好侃大山。”
二弟归来,他还是黑龙岭的大当家,怎么说也得好酒好菜招待着。
当天晚上,聚义厅长桌子摆起酒席,马宋哥俩前后就坐,周围的弟兄和家眷分坐长桌两旁,暖炉一烧,喝着碗酒吃着肉,别提多爽快了。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出去?”
酒过三巡,宋白龙喝得面色红润,酒气熏天,借着酒劲儿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来的任务。
“怎么,贤弟,有啥话不能一次说痛快?”
马三邦有点不理解,他的寨子虽然不是匪寨,可是麻陀山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无人敢惹更不敢来挑衅。
整个寨子都建在麻陀山凹处,盘踞此地,可谓易守难攻,再加上囤积的粮食,就是在寨子里生儿育女都没问题,他根本没想过要出去,不知道二弟宋白龙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难道真想守着你这个麻陀寨,在这山旮沓里一辈子啊,以前行,现在可不行了!”
宋白龙的酒醉之言,可把马三邦的好奇心给钓出来了,他最不喜欢别人卖关子,一下把伙计递到嘴边的酒碗甩到地上。
哗啦!
酒碗碎裂在地,瓷器脆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侧目看着他俩。
马三邦神色不耐烦:“你这话,俺可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行了呐,难道世道还能让俺活不下去不成,有啥话可以说清楚。”
宋白龙叹了口气,走到大哥面前,给他倒了一杯酒:
“大哥啊,现在不是晚清的纸老虎绿营兵,也不是民国的歪瓜裂枣兵,你知道前段时间东瀛人已经占了北方诸省,他们的武器那可都是最新式,咱们这样的土山寨还能撑多久!”
马三邦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出口说道:
“你是说东洲国,我听寨子里出去采买的账房先生说了,现在世道又变了,占地就占地,你还建了东洲国,也不知道心里憋着啥坏。”
“别管咋说,这东瀛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以前跟老毛子做过生意,连他们都知道镜子不擦不亮,东瀛人不打不行。”
“他们此番事情,怕是早有侵吞这万里山壤子的打算了。”
宋白龙接着马三邦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是啊,东瀛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听说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收拾各大岭子堂口的匪寨了。”
“什么个意思?怎么个收拾法?”
宋白龙等马三邦说完,继续解释:
“这我可得跟你好好说道,东瀛人对匪寨只有一个政策,反对他们的,烧光杀光抢光,支持他们的,给钱给粮给枪,绝对不会叫你们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