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说出一句话,马三邦点点头:
“没错,俺以前确实看不起汉奸,可谁都有年少气盛的时候,现在俺有了家庭,贵芬还有了孩子,说啥,也不能让他们跟我们遭罪吧。”
“而且刚才老秀才说了,是东瀛人有求于我们,需要发丘天官,俺敢说他们绝对不敢强迫我们残害同胞,这是最后的底限问题。”
“乱世,要是只有俺自己,俺也能仗剑潇洒走天涯,但俺不还有婆姨和孩子嘛。”
马三邦说的情况,也是寨子里多数汉子的情况,他们哪个都是娶了婆姨,或者连孩子都有了,他们想起自己的家庭,态度也软化下来,纷纷附和。
“俺愿意。”
“俺跟了。”
“俺也同意。”
“清末再难都没打家劫舍,现在倒成了一半汉奸了。”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剩余的人就有了选择,他们纷纷举起手示意,聚义厅里刚才还誓死跟东瀛人死磕的硬汉们,转眼间全都成了“半个”汉奸。
这一夜,黄狗乱吠,很多人没有睡好。
第二天,清晨,麻陀寨的巡逻队刚登上寨门瞭望楼,吓得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在不远处的山口,已经站了五百个东瀛兵,把整个山口团团围住,寒风吹拂中,膏药旗格外鲜艳。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好了,我们的寨子被东瀛兵包围了。”
寨民的一句话,把聚义厅主楼里正在吃饭的马三邦给吓了出来,他擦了
一把嘴,跟着寨民登上城楼,山口外的队伍整齐划一,严阵以待,只要发布一声号令,他们就可以踏平麻陀寨。
“马大哥,都过了一晚上,天色大亮,不知道你想好了没有。”
宋白龙此时已经脱下土匪服,换上更为笔挺的骑行服,看起来有点小帅,但马三邦只觉得恶心。
“宋白龙,你这一身皮,是砍断了多少膝盖骨换来的?”
马三邦气不过,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宋白龙软骨头。
宋白龙戏谑一笑:“马大哥,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没有连夜逃走,还不能说明你的心意吗。”
“换言之,昨天晚上你们要是逃走,这个寨子在昨天就被移平了,多亏你怂了,要不然你的脑袋,现在已经被挂在寨墙上喽”
“哼!”
马三邦猎枪上膛,瞄准宋白龙,他的手指扣动扳机,始终没有按下。
“我不给你说了,你找掘金队的领导过来,我要跟他谈谈条件。”
“谈条件?你有资格跟比你强的对手谈条件吗,你看看寨子外面的人。”
“宋桑,我们来是跟马先生做朋友的,不要说这些伤感情的话。”
宋白龙刚想继续揶揄他,身后突然传出一声低沉而文雅的声音,他转头看一眼,赶紧驱使着马让开。
前排的骑兵两边徐徐分开,一个骑着白金战马的东瀛军官走到队伍最前面。
马三邦拿着望远镜定睛细看,这男人身高修长,体格匀称,墨青色的战服挺括合身,脚下瞪着一双黑麝皮马靴,从腰间的东瀛军刀和手枪袋来看,是个高级军官。
他一双白手套握紧缰绳,慢慢驱使着白马走到寨门前,近视眼镜下,是一双略显智慧和高傲的眼睛。
“马先生,我是关东掘金队的总队长,你想谈判什么,把寨门打开,我们坐下来慢慢细说。”
“好,我给你开门。”
马三邦眉眼示意后,寨民们摇动滚轴,寨门在人力下缓缓升起。
“德川队长,你不能一个人过去,万一他们给你来个瓮中捉鳖,那可就麻烦了。”
宋白龙在他进去之前,在身后的马上警告道。
德川庆佑回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宋桑,马先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在寨子里杀一个东瀛人的严重性。”
他驾着马走进麻陀寨后,寨门吱呀再次关上,德川庆佑被寨民们带进聚义厅,此时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马三邦一个人坐在虎皮椅上,眼神警惕看向他。
“马先生,你找我来,想提什么样的条件,不妨说说看。”
马三邦点点头:“俺没想到,德川先生华文那么好,你们不是刚占领东洲,怎么就能把华文说得那么顺溜。”
德川庆佑笑笑:“东瀛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侵略他国,而是建立亚洲共荣圈。”
“哈哈哈哈,刨人家的祖坟,也是建立亚洲共荣圈的一部分吗?”
他听说这些话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愠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的,我们不能不能告诉你这样做的原因。”
“咱们还是回到正题,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