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心翼翼脱下鞋子,悄无声息从房间走下楼梯,来到前后连接的连廊庭院,她拿出罗马仓青铜币放在手心,双指画出圆圈,在拱门上开出一道烟花迸溅的空间通道。
她双眼环顾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踏进光圈消失在拱门外。
嗖嗖一声,玫瑰从光圈钻出,她左右乱看,这是他和宫女被挑选时站的大厅,清冷月光照进巨型琉璃窗,在地面投下流动光影。
她拉开圆形拱门往古堡深处走,跟刚才的奢华大厅比起来,古堡深处的房间明显阴森起来,她略过进门大厅,走上一面架在空中的观景廊。
这走廊是唯一通过奥兰度夫人寝宅的通道。
玫瑰仔细观察,观景廊的宽度大概在五米,相当于两辆马车并列,长度至少有二十米,按照近大远小的特点,出口在她眼前只是一个黑漆漆的小方块。
观景廊两侧墙壁只盖到半腰高,半腰以上的部分扇满图腾格栅,水晶玻璃镶嵌进铁栅图案,将观景廊围成一个半椭圆的通道。
这通道两边有可活动的窗户,窗口之间点起蜡烛灯盏,火黄光芒照得地面昏黄晃动,连带着玻璃外的树叶也影影绰绰。
廊里两侧还立着两排衣架,各式各样的美丽衣裙被穿进人肤模特身上,这些丝绸缎面在蜡烛光下显示出柔美色泽,衬得曼妙华丽的礼服熠熠闪光。
玫瑰不由自主凑近这些以假乱真的模特,想伸出手摸摸这些锦绣华服,她取下一盏蜡烛,凑近模特的身体,看仔细后吓得朝后踉跄几步!
这些人肤模特并不是塑料的,那是货真价实的人皮,而且是处理得完好无缺的人皮,如果不是绕到模特身后,看见后脑勺有条缝隙延伸到腰部,她还真以为是个活人被做成了标本。
他颤巍巍伸出手,沿着缝隙拉开人皮,里面是包裹着羽毛的布包,它们裹在人形木棍上
,把人皮撑得如同真人。
玫瑰打着蜡烛朝前望去,这种人皮模特前后排列,延伸到入口,就好像两排站岗的勇士,以各种姿势穿戴华服静静站立。
她想起这些人偶以前是活蹦乱跳、怕疼怕痒的活人,只觉得异常惊悚,后背唰唰吹冷风。
玫瑰归还蜡烛,从出口走向入口,推开尽头的大门,目光所及全是朦胧影绰的纱帘,层层叠叠如雾气,隐约传出明亮光芒。
难道还有人在这里?
她不知道前方情况是什么,只能继续放慢脚步屏住呼吸,随着越走越近,她忽然感觉周围的纱帘也变了,它们不再是透明网纱,而是类似塑料那样的透明软膜。
待感受到热浪袭来,她终于明白这越来越大的热量和水雾来自何处——她想自己大概是找到澡堂里来了。
玫瑰揭开透明软膜走进去,一块圆形浴池出现眼前。
这浴池正圆形状,宝石材质的石头被打磨得光滑圆润,镶了浴池一圈形成扶手。
池水清澈见底、热气弥漫,头顶的水晶石被蜡烛照亮,波光粼粼的水中隐约可见脚踩阶梯,水面飘着很多刚采集的鲜花,远远看去,仿佛一锅什锦果粥。
从水下源源不断冒出的蒸汽来看,浴池下大概还能加热。
浴池中,穿着白绸纱衣的露莎背对她泡在泳池里,白皙肌肤如新鲜豆腐般呼呼冒着热气,她走过去蹲在露莎背后,伸手去碰露莎的脖子:“露莎,你有没有……啊!!”
玫瑰的手刚碰到她后脑,露莎的皮肤居然像拨开的香蕉皮似的,哧溜一声滑进水中,只剩下干瘪发黑的肌肉,干巴的样子像死了几年。
她低头看去,露莎的人皮浮在水面随着波纹荡漾,头发如水草般飘荡,别提多诡异。
见到这一幕,她吓得肉皮发麻,一屁股坐在地上,老远听见有人朝这里走过来,眼疾手快跑到柜子旁屏风后面躲起来。
她按压下噗通乱跳的心脏,静静听着由远及近的嗡嗡说话声:
“母亲,人皮已经备好了,你该换新皮了。”
“都说了多少遍了,母亲是人前的称呼,人后叫我沙托鲁夫人,也只有在换皮时,我才能做回我自己。”
“好,沙托鲁夫人!”
“也怪我自己当时没心眼,只要求罗马仓的人交给长生不死的办法,却没有要求变得跟他们一样,要不然也不会被他们糊弄,用这种恶心又龌龊的办法来维持青春不死。”
“我这些年换皮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前五六十年才需要找一个新鲜人皮,现在每隔几年就要一次,我这身骨头架子,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
“幸亏有你帮我处理身后事,我这次要以露莎的身份重生。”
“你帮我掀开帘子,扶我下浴池。”
玫瑰躲在屏风后面,眼睛透过屏风的空隙朝泳池看去。
奥兰度夫人已经褪去衣服,只剩下一层丝绸纱衣,她苍老的身体佝偻又萎缩,空空荡荡的袖口露出黑黢干瘪的肌肉,如同风干的乌骨鸡显得瘦骨嶙峋,一看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玫瑰的目光从满是皱纹的脚转移到脸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