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运营这个厂子的,是恒电集团下属的恒电制造,是一个子公司。”
“所以呢?”
“子公司的账目上,应该是巨额盈利了,但这个账跟集团没关系,独立经营的。”
“让他们拿子公司的账出来!!”
“合同上,咱们没有这个权力……而且这个子公司是在承包合同签订后才成立的。”秘书苦着脸道,“具体的我也都打听过了,恒电制造报税缴税都很正常,没任何问题……”
周进步闻言,沉默良久,随即点了支烟,吞吐一番后压着嗓子问道:
“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也不是。”秘书立刻答道,“合同中一些跟营收有关的条款确实无法处罚,但明年上半年第一年合同就履行完成了,那会儿我们有权力重新搞合同。”
“那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周进步咒骂道,“好个恒电,咱们这边赤诚相待,那边却早早玩起花儿来了?”
周进步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恒电帮电力局弥补的二修厂的亏损他忘了,解决了一百多口子闹事上访他也忘了,老老实实给你委托费还是忘了。
也对,他就记得张逸夫不给他面子的事情了,至于局里账目怎么样,那些工人能不能吃饱饭,貌似都跟他关系不大。
“周局说的是,那些人太不地道了。”秘书抿着嘴跟着骂了一句,随后眉色一扬,“不过周局,主动权还是在咱们这边,年底的时候就要商量明年新合同的事情了,到时候不用管他们那个欲盖弥彰的集团账目,直接提要求就可以了。”
“嗯。”周进步沉声又拾起财报晃了晃,口中骂道,“你看,咱们本意是看看他们的经营情况,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个可行的新合同,明年继续合作对吧?他们倒好,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报上来这种东西。”
“对,是他们小人在先。”秘书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再说了,咱们根据情况适当提高承包费,也是实事求是,也是让国有资产发挥更大效益,为局里,为国家创收么!”
“没错。”周进步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话要这么说,自己就没的路可走了。
本意上,他是不想多么压榨恒电的,这个承包费,也不一定就要提,为什么?因为提了的部分归局里,归国家,跟他没关系。
恒电稍微懂点事的话,在这个时间点,就该好好伺候自己,好争取明年续签合同,现在倒好,那个向晓菲几乎不再登门拜访了,张逸夫更是两次驳了自己面子。如果说之前招标的时候,张逸夫怕纪律上出问题,不给面子还情有可原,但现在这样就太过分了。
跟方思绮吃一顿饭谈一谈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给面子,周进步这回就不能忍了,又没让你犯错误?那个破省煤器,你手里就这点儿生产能力,还想搞个全国垄断不成?
至于这件事若是成了,周进步有多少好处,这就不得而知了。
“话也不要说的这么死,我们还是先礼后兵,有君子之风的。”周进步咳了一声,他本意只是想警告一下恒电那边,逼急了我们是可以拆桥的!可这桥若是真拆了,对他自己也没好处,想到此,他轻声道,“先放出消息,说我们这边正在准备分成的合同,严格分成,跟恒电集团所有下属企业分成,让他们清楚,咱们治得了他们。”
当秘书的人,必须都得是人精,这会儿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参透了主子的心思,立刻答道:“周局您说的是,咱们该有君子之风,我这就跟那边谈去,就透露过去说准备五五分成,不再是固定的委托费用了。”
“嗯,记住,私下透露。”
“放心,只跟恒电那边说,不会在局内宣扬的。”
“好,就这么做。”
秘书走了,周进步也掐灭了烟头,哼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找你了,等着你来找我就好了,让你知道是谁在求这谁,谁又需要谁,光进不出?世上没这等事!
世上当然没这等事,恒电是付了账的,付给了国家财政,付给了那些濒临下岗的工人们,至于你周进步那部分,还真就过河拆桥不给你了!
但凡周进步正派一些,好伺候一点,张逸夫自然也不愿拆了这桥,舒舒服服混着大家都好,可从眼前的局势来看,这人不仅胃口大,还刁钻,张逸夫伺候不起了,就算依然伺候,某月某日这位局长进去了,怕是第一时间就要把恒电供出来,到那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恒电倒霉,向晓菲倒霉了,张逸夫本人都得倒霉。
如今身经百战的张逸夫,做事做过对的,也做过错的,得到过好处也吃了不少亏,再不清楚游戏规则就是傻子了,什么时候该张嘴咬,什么时候该抽刀砍,什么时候又该闷头骚,他太明白了。
说破天了,周进步再来劲,能比袁铁志巴干来劲了?
国强老师尚且谈笑风生,你小子还要撒野?
如今的恒电早已不是那个拿着十几万求爷爷告奶奶的恒电。
张逸夫也不是那个摸爬滚打浑身是伤的张逸夫。
这回就是要干干净儿净儿的,体面的,骚气地搞定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