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是黄毅有史以来最为清闲的两天，不用做任何农活，只需等待时间的流逝，他一贫如洗，除了一间破屋子和一头水牛之外，就没有别的财物了，不需要处理什么俗事。

这是他在凡尘最后的时光，当他真切地感受到这种生活即将远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彷徨，或许以后再也体验不到这样的生活了。

就在这三日的最后一个夜晚，桃源村为他办了一场酒席。

这场酒席，比任何一次婚娶丧葬的酒席都要隆重，杀猪宰羊，大鱼大肉，美酒佳酿，村里能有的都有，桃源村所有的人都参加了。

“阿毅！你是咱们村里第一个拜入灵山派的，以后你就是仙师大人了，这是咱们村的福气！你有这个造化，以后肯定会成为大人物，活个几百岁，到时候咱们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希望你还能念及一点情谊，照顾一下我们的子子孙孙。”村长举着酒碗，站在篝火旁，感慨地说道，摇曳的火光照在他苍老的脸上，反射出红亮的光芒。

此时，黄毅也坐在篝火旁，四周则围坐着桃源村老老少少三百多号人物，此时他们全都转头看着黄毅，几个贪吃的小孩偷偷拈着桌上的猪蹄，四周的萤火虫轻盈地飞舞着，不远处田里传来青蛙的叫声。

这是一个平凡的夏日夜晚，但此刻，在黄毅的心中却显得有些伤感。

他明天就要走了，离开这个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踏上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听见村长的话语，黄毅赶紧站起身，手中也端了一碗桃源村酿的桃花酒，眼睛扫视了一遍四周的村民，动情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我爹娘死得早，各位乡亲一碗饭一把米地帮助我，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但以后如果我真的修炼有成，必定会多多照顾桃源村的子子孙孙。”说完，黄毅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们的阿毅肯定能成为大人物，有阿毅的名头在，以后别村里的人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阿毅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有出息了啊！希望明年，咱家的二狗也能像阿毅那样拜入灵山派！”

……

村民们互相聊着，黄毅也频频喝酒，渐渐地，一股醉意袭来，眼前的人影在摇曳的火光中似乎朦胧了一些，四周的交谈声似乎也从远方传来，在脑海中衍生出了一道道回声。

黄毅醉了，彻底地醉了。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当黄毅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不知道被谁抬了回来。

此时，窗外一片寂静，每家每户都在熟睡之中。

黄毅起了床，站在窗子旁，往外面看过去，启明星已经亮起，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黄毅感受着最后的一丝宁静，脑海里演绎着这些年来所有的时光，快乐的童年，父母的期望，死亡的悲伤，孤儿的孤单，这些共同组成了这十多年的生活，而马上，他就要彻底告别这样的生活了。

黄毅回过头，专注地看着这个破败的房子，墙上留着一些儿时顽皮刻下的痕迹，他伸出手指，在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上扫过，似乎扫在那些久远的记忆之上。

下一次回到这里，会是什么时候，一百年，两百年，还是永远？

黄毅深吸一口气，看了屋里最后一眼，转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木门摆动的吱呀声，孤单地响起在空荡的屋子里。

从此，这只是一间屋子，不再是一个家。

黄毅来到牛棚里，将水牛牵了出来，他要带着这头水牛一起走，这是它的伙伴，不能抛弃。

一人一牛朝着村外走去，牛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清脆地在这个清晨里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