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风雨(1 / 2)

抚宋 枪手1号 0 字 2021-11-24

 雪花飘然而落在古铜色的脊背之上,旋即化为了水流,沿着那些鼓鼓的肌肉之间的夹缝流下,雪水,汗水混杂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股朦胧的雾气,经久不散。</p>

双手握着斧头高高举起,伴随着一声吆喝,斧头落下,碗口粗细的木柴顿时从中一分为二,重新插好,再一斧头下去,劈柴再度均匀分开。</p>

王老汉坐在屋檐之下一边编着竹簸箕,一边不无忧虑地看着王柱。</p>

王柱昨天回家之后便开始了劈柴,现在木柴垛已经整整齐齐地从地上一直码到了屋檐之下,别说是这个冬天,便是明年冬天,也是够够的了。</p>

站起身来,王老汉走到一边的厨屋中,老伴坐在小板凳之上正在拔鸡毛。那只养了整整一年的九斤黄,原本是准备着过年的时候吃的,现在已经被老伴宰了。灶上的铁锅里,一大块肥肉正在水中煮得咕嘟嘟的冒着泡,一股股的香气,在厨屋之中弥漫着。</p>

两个还未成年的孙儿孙女,正扒着灶沿盯着锅里的肉块,不停地咽着涎水。</p>

不仅仅是这些,灶屋里的方桌,灶台之上,还摆着不少的吃食,便是过年,也没有这样丰盛的。</p>

老伴看了他一眼,两眼通红,明显是哭了一场的。</p>

王老汉垂下了头,蹲在地上,帮着老伴拔起了鸡毛。</p>

“大哥儿走的时候,也是默不作声的在屋里劈了一天的柴!”老伴呜咽着低语了一句。</p>

王老汉没有作声,只是手上的力道明显地重了一些,竟然连着皮撕下了一大块鸡肉。</p>

“能让二哥儿不去吗?”老伴接着问道。</p>

王老汉烦燥地丢下了鸡子,溅了一身的水渍,“两个儿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既然已经定了,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不要乱了他们的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能回来,那是我王家的福气,不能回来,那也是我老王家的命!”</p>

老伴儿顿时哭了起来。</p>

屋里一双小儿女有些不知所措,一左一右来到老妇人的跟前,一人抱着了她的一根胳膊,怯生生地看着对面的王老汉,他们以为,是爷爷骂哭了婆婆呢!</p>

晚饭的时候,屋子里破天荒地点起了好几盏油灯,将屋子里照得透亮,八仙桌上,盘子碗都快放不下去了,每一碗菜里,都油汪汪地让人看着馋涎欲滴,王柱笑咪咪地捧着酒坛子,给爹娘都满上了酒,又给一双侄男女碗里夹满了一片片的大肥肉,两个鸡腿也都撕下来放到了他们的碗里。</p>

两个小家伙把脸埋在硕大的海碗里,狼吞虎咽。</p>

一年上头,难得这样吃上一顿呢!</p>

“爹,娘,多吃一点!”王柱自己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两个老人身边,伺候着两个老人用饭。</p>

王老汉梗着脖子,喝酒,吃肉。他的老伴,却是一边吃着,一边泪如雨下。</p>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王柱却是亲自去收碗,洗碗,只是让二老坐在堂屋里火塘边上烤着火,等到王柱收拾好了一切回来的时候,两个侄儿却是已经睡过去了。</p>

乡间没什么可玩儿的,为了节省灯油,晚上本来就睡得早,今日吃得多了些,更是早就昏昏欲睡了。</p>

走到堂屋里,王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跪在二老的身边,咚咚的连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了起来,提起放在屋角的刀,转身便欲出门。</p>

“还会回来吗?”王老汉声音有些颤抖。</p>

“不知道!”王柱身子顿了一下,“成了,便接二老去城里享福,当老封翁老太君。不成,那也罢了,二老身子也还康健,王家也有后,没什么好担心的。”</p>

丢下这句话,王柱大步走出门去。</p>

二位老人抢到门边,也只看到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提着横刀大步而去的背影。</p>

汴梁城,陶大勇宅第。</p>

“娘子,过此天,如果我没有回来,反而有人来抓你......”陶大勇将手里的一壶酒递给了自己的妻子,“那便喝了它,为夫那个时候,多半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如果奈何桥上没看到,切记在哪里等等我。”</p>

女人抓住壶柄,泪如雨下:“瀚儿还只有十一岁!”</p>

“身为陶家男儿,没有别的路可走!”陶大勇回头看了一眼等候在外面的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那少年身边,穿着一身皮甲,腰间挂着一柄横刀。“阿兰嫁出去已经好几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会受我们的牵连,我走了!”</p>

转过身,大步出门。</p>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地跟了上去。</p>

“他们已经确定了最后的时间吗?”夏诫提起偎在火边的红泥小水壶,将茶杯里重新注满,端起来,小小的啜了一口。</p>

“是的,三天之后!”崔昂点头道。</p>

“可拿到了他们具体的计划?”</p>

“拿到了!”崔昂得意地笑了起来,将一叠纸递给了夏诫:“首辅,这是整理出来的他们大致的行动计划。”</p>

大略地翻了翻,夏诫叹道:“荆王殿下果然是个做实事的,这份计划书,当真是做得极其出色,面面俱到,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他要干什么,而且能事先拿到这东西,他真是有极大成功可能的。那个提供这份情报的人叫周...周什么?”</p>

“周鹤!前信安军统制秦宽的幕僚,也是信安军的主薄。”崔昂笑道:“这个人可是这一次他产筹画谋反的核心人物。”</p>

“他为什么为背叛荆王呢?”夏诫有些不解。</p>

“他也是读书人嘛,忠孝仁义心中还是有的。”崔昂道:“此人读过书,当然也就明事理,知道跟着这些人不会有前途,自然便要好好地为自己谋划一番。这次事了,此人必然是大功一件,首辅恕罪,我已经答应了到时候为他谋一军州之长。”</p>

“不过一军州,到时候给他便是了!”夏诫呵呵一笑,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此人心黑啊,为了自己的前途,先是煽动秦敏之类的人上京,然后一路策划着开始谋反,可以说,这些人的谋反的最初始便是由此人发动。而等到事情大致有了眉目,这人便出首出卖这些人,用无数人的鲜血来成就自己的乌纱帽。</p>

此人之厚黑,太过于匪夷所思了。</p>

断然是不能重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