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胜利者才会包容(1 / 2)

抚宋 枪手1号 0 字 2022-09-16

 孙聚财恭恭敬敬地将一本帐薄呈给了萧绰。

“托娘娘的福,今年这一年,却是一帆风顺,得利五十二万贯,除却先前娘娘调用的四十万贯之外,还节余了十二万贯。”

“那来的节余,这不还要给卢家他们这几家分红吗?只怕还不够吧?”萧绰道。

“小人跟卢家他们说过此事,他们说,现在不急着分红,权当作他们再增加些股本了!”孙聚财笑道:“他们还是很有眼色的,知道娘娘现在正需要用钱。我也跟他们说了,增加股本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在禄合盛里的份额却是不能增加的。”

“他们倒还真不在乎这几个钱!”萧绰却是笑了起来:“现在卖我这个情份,是期望着以后我能给他们更大的回报呢!也罢,属珊军年后要再扩充一个营,你回去告诉卢家,这个营将,让他们推荐吧!”

“是!”孙聚财连连点头,“能加入属珊军,那可真是他们卢家的福分。”

“今年一年,你也辛苦了,回头禄合盛里的伙计、掌柜、护卫,都要好好地赏赐,让他们过个好年,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他们风里来雨里去,挣得是几个辛苦钱,万万不能克扣。”萧绰叮嘱道。“我这里赏他们的钱是没有的,你走的时候,带一些茶回去吧,都是从南边来的好东西,不多,每个人总是分给几两的,是我的一点心意,告诉他们,还熬上一段时间,好日子在后头呢!”

“只怕他们得了这些茶,却是舍不得喝,定是要放到家里贡起来的!”孙聚财笑道:“这可比赏他们钱更让他们有面儿呢,在这临潢府,又有多少人能得到娘娘您的赏赐呢!”

萧绰一笑,身子往后靠了靠,宫女赶紧走过来,往她的腰后垫了一个软垫子,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今年的利润主要是来自西北,明年只怕就没有这么高的利润了。”萧绰沉吟着道:“明年得把河北路、河东路那边重点经营起来。”

“河东路我们倒是一直在做,但河北路马兴却把控得极严,很难把生意做大。”

“那就重点经营河东路、陕西路,然后透过这两地往内里走,要说有钱,宋人可比大辽、西军有钱多了。”萧绰点头道:“另外,河北路那里,主要去走王俊的路子。”

“娘娘,王俊比他们更难说服。”孙聚财摇头道:“他曾经是大郎的部属,现在整日里是战战兢兢,小心无比,其实如果不是马兴力主用他,郑雄也还算信任他,他早就呆不下去了。”

萧绰微笑着道:“所以要主攻他啊!这个人过去曾经是大哥的副将,能力可见一斑,在军事上的造诣,只怕比郑雄还要更上一层楼。马兴为什么要用他,还不是看中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

“这倒是,在陕西路,李度折戟,张超战死,倒是王俊全身而退,可见此人的确是有真本事的。娘娘的意思是……”

“这个人在河北路上替马兴练兵,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萧绰淡淡地道:“他谙熟大哥的统兵练兵之法,那里头有很多的法子,都是我二哥和大哥他们反复地商量实践得出来的,如果给他时间,说不定他就能在河北复制出又一支广锐军来。”

“所以不管我们成不成功,我们都要做出声势,甚至故意露出破绽来,让南边对他疑神疑鬼。”孙聚财道:“如果能逼得他投奔我们,那可就太好了。”

“即便他不投我们,能把他赶走,也是不错的事情!”萧绰道。

“小人明白了,回去就来安排!”孙聚财道。

“马上要过年了,我却把孙淳又派了出去,这个年,孙淳孙朴都不能回家,你家可就冷清下来了。”

“能为娘娘效力、奔走,是他们的福分呢!”孙聚财连声道:“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小人哪里敢有半分怨言,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现在小人在临潢府可是极有面子的,便是那些契丹贵人,对我也是客客气气呢,还有好些人给我送礼,就指着我在您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呢!”

“可也没听你在我面前说起过他们。”萧绰笑道。

“没见过什么真有本事的,小人哪里敢让他们来污了娘娘您的眼。”孙聚财道:“真要有本事的,小人自然会替娘娘拉拢。”

“也不尽然,人至察则无徒,你光收礼不办事,以后也就没人跟你打交道了,弄几个还过得去的,我来安排!”萧绰笑道:“不指望他们能办多大事,但只要不坏事,也就可以了。我们现在啊,底子薄得很,能有人来投,便得给些好处,千金市马骨嘛。辽国这边与宋国那边也没多大差别,多得是有志不能得升,有才无处施展的人。”

“小人受教!”孙聚财笑道:“您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西军那边的张元,那倒真是一个厉害人物,在西军,现在是仅次于大总管的存在呢!”

“像张元这样的人,是可遇而还可求的。”萧绰摇摇头:“我倒也没有指望能笼络到这样的人才。”

“娘娘,大郎和二郎,真不会帮着娘娘您吗?”孙聚财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咱们跟赵宋的官家有杀父杀母的破家之仇,大郎都举兵造反了,都杀了那么多宋军了,为什么就不能帮您呢?单凭大郎西军的实力,是打不过宋军的,但如果西军帮着娘娘您,那杀到汴梁,抓了赵宋官家,就没那难了。”

“他们跟我不一样啊!”萧绰微笑道:“我呢,就只想着报仇雪恨,想着如何把赵琐那一大家子都给灭了,然后这天下怎么样,我才不管呢,可是大哥,二哥他们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二哥,在他还是一个书生的时候,就常常给我讲那些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他们,怎么可能帮着辽国灭了宋国呢!”

看着孙聚财不大理解的样子,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装满得都是帮亲不帮理诸如此类的念头,便解释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啊?”孙聚财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绰。

“只有胜利的一方,才会对另一方表现出来最大的善意!”萧绰笑道:“假如有一天,大哥二哥他们赢了,他们一定会以很包容的心态容纳契丹人,说上一句狄夷如中华,则中华之。反之,如果陛下赢了,大概率也会如此一般态度地包容南人。南院、北院不就是如此来的吗?但是你觉得,他们谁会觉得自己输呢?”

孙聚财怔了半晌,才道:“大郎二郎也好,还是陛下也罢,都是当今天下英才,想让他们向对方认输,只怕是万万不能的。”

“对我而言,家就是一切,毁了我的家,便是毁了我的一切。可对我大哥二哥来说,除了家之外,还有天下,还有黎民,还有中华、狄夷!”萧绰有些伤感。“或者,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吧!”

孙聚财告辞走了。

屋里的宫女太监也被萧绰尽数全都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绰孤零零的一个人。

坐在铜镜之前,萧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昔日的自己和今日的自己,还不到两年时间的差别,但似乎已经是两世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