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英当时跪在床头，说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p>

他老钱风里来浪里去的，就缺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p>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娶了她，甚至都答应她的请求，没带她回乡下，风里雨里两头跑地过日子。</p>

结果等风头一过，她就要离婚。</p>

他都答应了，结果查出来她怀孕了。</p>

想起这个，李菊英恨意更加深重：“我最好的青春都耗在了你身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本来是感激你的！可是你非要我生这个孩子！”</p>

钱叔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你恨我也就罢了，但你为什么要恨她？她也是你的孩子！”</p>

“生了她，我错过了当营业员的好机会！那可是国营商场，错过这个机会，耽误了我一辈子！”她赤红着眼，满心都是怨愤：“我不该恨吗？都是你的错，你非要我生！我都说了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讨厌她！我憎恨她！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她！”</p>

“好！”钱叔手都微微颤抖，用力捏紧拳头：“你不要我要！我今天就带她走！”</p>

“带走就带走，我权当少喂一只鸡！”</p>

钱叔恨得眼睛腥红，抬高声音，叫道：“茂实！把果果抱出来！”</p>

他指着李菊英的鼻子：“你记住你今天这句话，你他妈别后悔！”</p>

四人抱着果果，大步朝前走。</p>

四个壮汉，气势十足。</p>

陆怀安走在最前边，凛冽眉眼扫过去，挡路的人对视一眼，默默让出一条小路。</p>

明明他们人更多，偏偏没一个敢伸手拦。</p>

李菊英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了，才转身冲着他们背影跳着脚大声喊：“我才不会后悔！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后悔！”</p>

走到了路口，钱叔站定。</p>

隔着一道小路，曾经的夫妻俩遥遥相望。</p>

钱叔抬高嗓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喊：“李菊英！我问的问题你都知道答案吗！？”</p>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大，隔了这么远都震耳欲聋。</p>

这么多人呢！丢死人了！</p>

李菊英气极败坏地朝这边跑了两步，要不是隔远了她都想打他：“我不知道！你是神经病！我不知道！”</p>

“我告诉你！”钱叔脸上掠过一丝快意，大声地宣告：“因为你！子宫有问题！医生说你这辈子只能生一次！你难道没发现！这么多年，你没再怀孕吗！？”</p>

他顿了顿，痛快地笑：“果果我带走了！你们家！绝户了！”</p>

绝！</p>

户！</p>

了！</p>

三个字来来回回，在这天地间飘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