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规则“墙”，将这片宇宙一分为二，也将魔族挡在外面几十亿年光阴。</p>
如今这道“墙”上蕴藏的无上规则已变得腐朽，一些地方在魔族强者不断攻击之下，早就很脆弱，摇摇欲坠。</p>
面对此情此景，魔族这边所有人都很兴奋，认为胜利就在眼前。</p>
蚱蜢族男子很感慨：“链接诸天万界的通道就在这道结界背后的第九关，最重要的是它连通着节点！”</p>
“这么多年，无数代人的努力，如今就要在我们手中彻底实现，想想都觉得很激动。”</p>
“很庆幸自己能够生在这个时代，你们说是也不是？”</p>
宋越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看向那一道道落在结界上的可怕攻击。</p>
那些，都是魔族阵营中无数大能坚不可摧的意志！</p>
随后，他带着同样沉默不语的钱芊雪悄然离开。</p>
两人回到九关世界，心头都不免有些沉重。</p>
结界这边如火如荼，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魔族将领，都已知道关于节点的事情。</p>
结界那边的儒释道三门也知道，所以他们不辞辛苦，万古以来始终驻守在第一线。</p>
九关世界上的其他古老势力，真的就一点不知道吗？</p>
如今想来，却是未必真的不知道。</p>
只是自私罢了。</p>
最近这段时间宋越认识了更多的九关世界大人物，比如洛水古城的王氏兄弟，江州的城主江源，宣城城主赵轩和……这些人其实都是知道结界那边是什么的。</p>
数十亿年的扣关攻打，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p>
只是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罢了。</p>
在结界破碎前的那一刻，没有人认为自己会是“末代”。</p>
江州城主江源曾跟宋越坦言，几十亿年的光阴，曾有太多抗击魔族的名将出现过，都有着一腔热血，试图通过裂缝杀到对面去，彻底收复前八关！</p>
但最终都失败了。</p>
想要通过裂缝，境界就不能太高，境界低的过去，即便以战养战，也都很难生存下去。</p>
因为前面八关都早已被魔族的各种族彻底占据了。</p>
而第九关……却出现过相当漫长岁月的“断代”！</p>
昔年守着九道宇宙关卡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妖修行者，而是人妖两族中的仙道大能！</p>
最终所有诸天神佛退回第九关，耗尽所有神力形成如今这道结界后，自身也都被封印起来，不知在何方沉睡。</p>
所以在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里，九关世界……几乎就是个无人世界！</p>
从未有过断代的魔族却利用这段时间，彻底在前八关扎根了。</p>
这就是双方之间巨大差距的源头所在！</p>
直到很多年后，才有了诸天神佛“梦中”传授，才有了通天碑选拔战士。</p>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九关世界，才渐渐有了人烟。</p>
对第一个踏入九关世界的战士来说，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如同神话传说一般，便是内心深信不疑，可终究未曾亲眼所见。</p>
疑惑、质疑的种子，其实从那时候起，便已经在所有战士心中生根发芽。</p>
时间越久，这种疑惑和质疑就越强烈。</p>
最终形成了一股很别扭的思潮。</p>
有人相信，但相信中带着几分不信；有人不信，却也没有完全不信。</p>
总之就很别扭。</p>
即便是始终驻扎在边疆的三个庞然大物——儒释道三门内部，也同样存在这种问题。</p>
或许直到今天，依然还有很多人是那种介乎于“信与不信”之间。</p>
这就很严重。</p>
会让很多战士不明白他们因何而战。</p>
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还扯什么为种族而战？</p>
反观结界之外的魔族，人家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何而战，从一开始就在朝这个目标和方向而努力。</p>
这种差距，着实太大了。</p>
昔年诸天神佛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p>
却偏偏忘了留下几个人，亲自跟后人讲清楚，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所面临的问题是什么……</p>
这群大佬只把全部希望，放在等待“五行均衡体”的出现上。</p>
事实证明，五行均衡体确实厉害！</p>
连宋越自己都不否认这件事。</p>
经过一些年的简单积累之后，爆发起来连他自己都有点怕。</p>
“可终究只有我一人！”</p>
“谈不上气馁，我依旧满腔热血，可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总有种感觉这除魔联盟根本就像个笑话。”</p>
“且不说真实的凝聚力如何，就说这组建的过程……都没能走出洛城所在这片整体来说只是九关一隅的区域，便已是困难重重。”</p>
“各种反对和质疑的声音简直令人感到沮丧。”</p>
“本就敌强我弱，这没什么好辩驳的，自己内部却又乱成一锅粥。”</p>
“我也从来没认为自己具有那种千古一帝的资质，可横扫八荒六合，将整个九关世界统一。”</p>
“即便有，但按照眼下局面来看，也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p>
“只能硬着头皮上，硬着头皮想办法。”</p>
“因为顶在最前面的儒释道三门都没有退却，他们，压力更大！”</p>
宋越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夫子，嘟嘟囔囔，近乎发泄般的说了一堆，末了，他这个看似年轻实际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轻声问道：“师父，我该如何做，才能真正拯救这个早已在根子上就烂了无数年的世界？凭借这见鬼的五行均衡体么？”</p>
夫子始终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听着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发牢骚，直到宋越说完，这才袖起手来，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庭园中几株老树。</p>
半晌，才轻声说道：“当年，也是在九关世界，那时的我，比你现在年岁大些，你姐姐那会儿大概十六七岁，她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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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九关世界如此糜烂，所有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战士经年之后，终究会变成只知争权夺利的毒瘤。”</p>
“古教不作为，世家只想着传承，古城城主要么庸碌无为，要么野心勃勃想建国。”</p>
“若有朝一日，那道最后的屏障真的碎了，该当如何？”</p>
夫子声音平和的道：“于是我便问她，对此有什么想法，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说的么？”</p>
宋越看着师父背影，茫然摇头。</p>
他一直以为自己那位姐姐是师父被三松古教驱逐到人间之后生的，却没想到竟然是生在这九关世界的。</p>
夫子淡淡道：“她说，时势造英雄，这种时候，就应该出现一名人杰，横扫八荒六合，管他什么古教世家，管他什么宗门古城，一路横推过去便是！”</p>
“与其将来死在魔族铁蹄之下，不如先死在重聚人族血性的刀兵之上！”</p>
宋越微微吃了一惊，自己那位姐姐有点猛啊，那么小的年纪，二八年华便能说出这种金戈铁马之言。</p>
相比之下，从来都只想着成为宇宙三界四海八荒无敌大圣君的自己，从格局上来讲，当真不如那位姐姐。</p>
像是明白宋越心中所想，依旧背对着站在窗边的夫子说道：“你们的成长环境不同，视野跟格局自然不同，你生在人间那种太平盛世，她却长在第九关这种随时可以接触到魔族的地方，又有我跟你师娘这样的父母，能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意外。”</p>
宋越没出声。</p>
便是有夫子跟凰女这样的父母，能说出这种话，也足以证明那位师姐并非凡俗。</p>
也难怪后来能做出自种魔种然后炼化，将自身化成纯血魔族潜入对方阵营这种事情。</p>
从小就是个狠人！</p>
“这只是她当年两个想法中的一个，另一个，我已经和你说过。”</p>
夫子此时转回身，目光温和的看着宋越：“她自种魔种，将其炼化，义无反顾的进入到魔族阵营当中，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反戈一击，为此，别说什么血脉，便是生命，她也早已置之度外。”</p>
宋越脸上露出几分惭愧之色，轻声道：“师父，我明白了，我不该如此沮丧气馁……”</p>
夫子摆摆手，说道：“怪不得你！你成长的环境和土壤，跟你现在要做的事情相去甚远，甚至毫无干系，所以在此之前，我从未与你探讨过这件事情。”</p>
“三巨头此举，无疑是赶鸭子上架的行为。”</p>
“但我也不敢说这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p>
夫子轻叹：“三巨头那边，应该也是一样，不晓得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宋越，我们没有时间了！”</p>
夫子叹息着，有些感慨的道：“昔年诸天神佛能推演出一个五行均衡体将会出世，才做出自封这种决定，那么你别忘了，同样被封印的，还有魔族的那群绝世强者！”</p>
“我们能推演出这些，人家……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p>
宋越愣住。</p>
夫子继续道：“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才会如此仓促！”</p>
“这是一种气运的博弈！”</p>
“是两个超级种族之间，关于生存权利的博弈！”</p>
“这种博弈从上古神战那个时代开始，一直到今天，从未曾停歇过！”</p>
“从最终五行均衡体横空出世这上来看，是我们占了一定上风，可在没有验证五行均衡体是否能力挽狂澜之前……”</p>
宋越喃喃道：“是他们占了上风！”</p>
夫子点点头：“是啊，我们这边的断代，九关世界如今的糜烂，甚至劣币驱逐良币……凡此种种，皆是昔年上古仙佛那个决定的后遗症！”</p>
“可若是没有那个决定，我们，早就亡了！”</p>
“亡族灭种！”</p>
夫子目光依旧平静，语气却变得稍有几分激动。</p>
“我们有断代，魔族那边却没有，人家厉兵秣马几十亿年，那股一定要打破结界杀过来的气……也从未曾泄过。”</p>
“所以这场旷古绝今的战争，迄今为止，双方在根本上来说，依旧没有改变曾经的那个局面。”</p>
“诸神等来了你！”</p>
“魔族，也等到了他们想要的时机。”</p>
夫子看着宋越：“激励人心的大话我从不曾跟你讲，从人间长大的你，各种心灵鸡汤也早就听腻。”</p>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其实是两个选择。”</p>
宋越看着夫子。</p>
夫子道：“第一，不管不顾，自斩一刀，带着身边亲人回到地球，去做个凡人！”</p>
“生老病死，皆由天定。若足够幸运，当一世的富家翁兴许还有机会，毕竟魔族打过来，彻底攻陷九关世界，完全占领这里也需要时间。”</p>
“说不定那个时候甚至会提前迎来宇宙破灭。”</p>
“那样的话，没准你还有机会可以通过地球节点，成功活出第二世，在新宇宙成圣做祖，当个洪荒巨头！”</p>
宋越一脸无语。</p>
夫子道：“不要觉得这是嘲讽，其实想想，这个世界又与你何干？五行均衡体又如何？就一定要承担起那个本不该你来承担的担子么？”</p>
宋越问道：“另一条路呢？”</p>
夫子道：“自然是将错就错下去！谁是天生的帝王？谁又生来就是救世主了？不过是时势造英雄。”</p>
“不会，那就学着去做！”</p>
“心软，那就学着去硬！”</p>
“不懂就问，不会就学。”</p>
“刚知道三巨头赶鸭子上架，让你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今天。”</p>
夫子看着宋越道：“你是个天生的修行者，智慧、勇气、勤奋这些素质你并不缺乏，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p>
“唯一可惜的就是留给你的时间太少了！”</p>
“这很不公平，却又很公平！”</p>
“若真的让你早两百年出来，从容给你大量历练的时间和机会，那么人家魔族被封印的那群存在，是不是有点太不中用了？”</p>
“如此不中用的一个群体，又是如何攻破我们八关，将我人族逼到绝路的？”</p>
夫子淡淡的道：“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双方另一种方式的博弈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