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奇下了死命令，只要它还在汲取灵土，就不要停，继续浇灌。</p>

消耗了等价于五千枚三宝丹的灵土，又喂了一些剩余的龙骨和血肉，天魔这才彻底恢复，变得比此前更加更有活力。</p>

不过它恢复过来之后，就仿佛有了某种新的本能驱动一样，一直守在海滩，锁链一样的躯体盘踞，脑袋——如果说锁头算是脑袋，看向天空远处。</p>

那是「胎藏」离开的方向。</p>

吴奇心中那股隐隐猜测，越来越明确。</p>

不过还需要事实证明。</p>

天魔恢复后，吴奇便对「胎藏」发出了召唤，让他回来。</p>

只是目前尚未折返，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还是纯粹暂时不想回来……</p>

“你是真的想要养幽王么？”</p>

旁边姬湛好奇道。</p>

“只是做一个尝试。”</p>

吴奇摇头：“当然，如果能搞清楚幽王诞生的生层次基理，就能更加准确洞察其欲望和本能，那就有机会引导他们……就像我们一样，人需要吃饭，所以被食物控制。我们统治了麦子和牲畜么？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麦子和牲畜控制了我们。”</p>

“这话也只有你会说。”</p>

姬湛摇头。</p>

他看了看天魔：“总觉得，「胎藏摩休勒」仿佛变得人性化了一些，不再如此前一样无法理解，它这是在等「胎藏」么？”</p>

原本少年义气的姬湛，现在也多了几分忧郁。</p>

这种变化，是他和师姐季九珍、茅山卞硫之一同乘坐「突冒」回来后。那是半年前。</p>

姬湛当初去追船，结果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回来后对这一段经历只字不提。</p>

他不说，吴奇也不问。</p>

想也想得到，或许出现了不少波折。</p>

姬湛脸皮薄，经不起打趣。</p>

此时海边就只有两人和守在沙滩的天魔，李宓和重阳还在打理龙池和挖掘灵土事宜，倒是没人关注这边。</p>

“或许吧，只有「胎藏」回来才知道。很多事，脑子里想得很好，但实际上可能有所偏差。”</p>

吴奇随口道。</p>

但他一说完就意识到不妙。</p>

姬湛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很多事，只有真正临头，才会体会到。”</p>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那天，我去追师姐的船。”</p>

“远远，我就看到，船上，师姐与卞硫之十分亲昵，两人手指已经相触了。”</p>

“他们没有避我。”</p>

“当时我很气愤，找到师姐，私下问她，她不是问我要不要娶她么？”</p>

“师姐只是说，当时她的确很喜欢我，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孤单无依，让她很想照顾我……我让她想起自己才上青城的时候，同样孤僻。”</p>

“看到我天赋出众，她也很为我高兴，一度想要真正照顾我一辈子。”</p>

“但后来，她却意识到，这种喜欢是扭曲古怪的，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欣赏之爱，而是一种补偿过去的希望，是一种对过去的幻想。”</p>

“她发现卞硫之很好，是一个很踏实的修士，让她感觉到真实而非幻梦，这种安心的感觉前所未有，她和他在一起很开心。”</p>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厢情愿。”</p>

姬湛缓缓说完这一段话：“或许，修行才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罢。”</p>

吴奇想要安慰两句，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p>

人与人之间，总是无法得到切身之感。</p>

安慰对姬湛来说未免太廉价。</p>

“大家都差不多。”吴奇最后说：“我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做菜。”</p>

沙滩上，忽然显出一道身影来。</p>

那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色影子。</p>

「胎藏」。</p>

蛇一样的天魔顿时激动地朝他靠拢。</p>

面对靠近的天魔，天不怕地不怕的幽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