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

百里子规披头散发，总体状态还行。

“暮老师呢？”

“那边…”

温久寻着百里子规不忍的视线看去，一处独立的治疗阵法内，战斗服焦黑残破，熟悉的身影遍是烧伤。

“暮老师！”

轻轻呼唤，温久坐在阵法边缘，“你…”

“…温久。”暮沉舟缓缓睁开眼，语调干涩，“有烟不？”

“什么时候了，还烟啊！”

“哈哈，咳咳咳…”暮沉舟虚弱地咳嗽着，“温久，你听我说。”

深吸一口气，温久压抑住情绪。

“老师，说吧。”

“十一年前，在我搞出邪神预警大乌龙时，父亲狠狠训了我一顿…”

论资质位阶，暮沉舟是同辈中最优秀的后裔，绝对的第一梯队，聪明才智凸显，自小没怎么被训斥过。

大乌龙风波平息后，暮家主在某天夜里叫来暮沉舟明说。

以儿子的性格和见地，不适合做冲锋陷阵的大将，更适合当老师，培育学生。

当时意气风发的暮沉舟没当回事，只道父亲一贯古板。

再往后，丧门岩袭击策略院学员，给暮沉舟留下久久未愈的暗伤，他才知道什么叫心碎。

至于因为伤势无法上一线战场，在策略院教书的暮沉舟并未多消沉，反倒觉得日子充实。

“老爷子看人眼光还是毒啊…”

暮沉舟转过脸，这些策略院学生真的长大了。

百里子规和苍苍坐在温久身边的草地上，低声呜咽。

最早陷入昏迷的夜晓星也恢复意识，一睁眼就看见浑身焦黑的暮沉舟。

想也知道老师为了保护他们…

“你们别哭，我家老爷子说过，沉舟侧畔千帆过看到你们成长到今天，不得不感慨，还是当个优秀的老师，也不错…”

话音落下，暮沉舟的眼皮合拢，“有点困了。”

“暮老师！”苍苍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

身边同学一哭，夜晓星也绷不住了，他才十一岁，直面鲜血淋漓的生死，对他来说确实太早。

温久只觉得眼眶温热。

身边的百里子规低垂着头，凌乱长发盖住他的所有表情，像是将自己关在一间小黑屋里。

“别吵啊。”

眼皮刚闭上的暮沉舟又睁开眼，“我是真的要睡一会儿，不是去死，是真的困啊，你们这些笨蛋学员，满脑子不吉利。”

“啊？”苍苍突然僵住，没反应过来的眼泪还在簌簌落下。

有些尴尬的温久这才意识到，旁边的医疗组成员面色如常。

“那个，请问我们暮老师情况怎么样了？”

医疗员很直白地回应着，“组长灵能透支，手术留下的伤有点不稳，双手皮肤轻微烫伤。”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就这样了。”

医疗员被百里子规的追问问得想笑，“干嘛，你们觉得暮部长应该更惨一点？”

“嗐…真是的。”苍苍抹掉眼泪，“暮老师吓死人了。”

“我哪有吓唬你们？都是你们瞎想的好吗？”暮沉舟哭笑不得。

“不理老师了！”

苍苍起身拍掉灰尘离去，去查看其他学员的伤势。

“走了走了，这种老师，不能要了。”

“哎！喂，你们瞎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