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莫维奇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因为最近球队糟糕的战绩。一般来说，当一支球队成绩不好的时候，需要找第一责任人，一定是主教练。不管这位主教练在之前取得过多么辉煌的成绩，荣誉永远只能代表过去——这是职业足球中一条颠覆不破的真理。

很不幸，穆里尼奥现在就亲身体验了一番足球界这条残酷的真理。

阿布拉莫维奇对他带队四年却并没有取得当初承诺的冠军杯冠军，有些不满。就在刚刚结束的冠军杯小组赛第四场比赛中，切尔西在客场始终无法攻破沙尔克零四的球门，阿布拉莫维奇最喜欢的舍普琴科更是在板凳上坐了九十分钟。

会谈中，阿布拉莫维奇问穆里尼奥为什么在球队进攻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不考虑派舍普琴科上场。穆里尼奥回答的语气有些硬：“乌克兰人在赛前热身的时候感到肌肉酸痛，主席先生。”傻子都知道这是借口，让阿布拉莫维奇愤怒的是穆里尼奥把他当傻子耍，但是他压住了火气，而是问起了联赛中的事情，尤其是马上就要面对的一个让切尔西倍感尴尬的对手。切尔西横扫英格兰的时候，唯一没有赢过的球队——诺丁汉森林。

这却是是一个让所有切尔西人都觉得不舒服的纪录，穆里尼奥同样如此。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他无法接受三年来都无法战胜唐恩这种人的现实。

“我保证赢下这场比赛，主席先生。”这一次他的回答倒是阿布拉莫维奇喜欢听到的。

其实他不保证也没关系，反正如果再输给唐恩，他的曰子一定不会好过。

但老实说这次会谈让穆里尼奥最近就不好的心情越发阴郁了，就好像现在伦敦的天气一样。他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自己也是那样的人。要命的问题就是这种姓格的人根本无法在一起共事太久时间，否则一定会产生很多矛盾，或大或小，累积起来最后成为崩溃的开始。

而他已经听到了从基石上往下溃落碎石的声音了。

劈劈啪啪，劈劈啪啪……

穆里尼奥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球场顶棚，雨点打在上面发出了密集的声音。他这才注意到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看台下面出现一个穿着huáng sè雨衣的人，他发现原本空荡荡的看台上多了个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竟然是球队的主教练。连忙挥手喊道：“先生！穆里尼奥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穆里尼奥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栏杆前，顶着从天而降的雨，说道：“啊，突然想散步，就走到这里来了。我打扰到你的工作了吗？”

对方摆手：“不，完全没有。我也只是来巡查一下。”他看到雨水淋湿了穆里尼奥的头发和大衣，便指了指天，“雨，先生。”

穆里尼奥顺着他的手仰头往天，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却没躲，只是眯上了眼。

“谢谢，这雨还不算大……那么我告辞了。再见……”他看了一眼对方被遮在雨衣下的脸，“……斯科特。劳伦斯先生。”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的球员草皮维护工人，大名鼎鼎的穆里尼奥教练竟然能够叫出他的名字来，一时激动的愣在原地。等他反应回来的时候，穆里尼奥早就走的没影了。

斯科特。劳伦斯环视了一番球场看台，任何角落都没有看到穆里尼奥那个黑色身影。交谈声没了，斯坦福桥又恢复了安静，除了沙沙的雨声，什么都没有。

这个普通的球场草皮维护工人虽然也算是整个俱乐部的一员，但他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那一员。他们干的工作是最重要的，却不会有人在任何地方提起他们的名字。他没想到穆里尼奥这个自己此前从未接触过的主教练，竟然可以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想起刚才在这下面看到穆里尼奥时，他的样子——整个人都几乎裹在黑色的阿玛尼风衣中了，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看台上，在那一片巨大的蓝色中间这一个黑点显得很渺小。

劳伦斯想起了最近坊间的各种传闻。

这个男人在斯坦福桥的曰子似乎进入了倒计时？阿布拉莫维奇是他的老板，是给他发薪水的人，但他是一个切尔西的球迷，如果一定要让他选。他宁愿走人的那个是阿布拉莫维奇，而不是这个男人。

可他能够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球场草皮维护工人。俱乐部的决策他可影响不了。他也不能上场踢球帮助球队取得胜利，让主教练摆脱信任危机。

只能……祝你好运了，穆里尼奥先生。

※※※

当第二天穆里尼奥率领切尔西抵达诺丁汉的时候，媒体们蜂拥而至，将他围在中间，诸多大家关心的问题被抛向他。

“穆里尼奥先生，请问外面有关你即将下课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我不想回答从未来来的问题，至少现在我是这支球队的主教练。”

“穆里尼奥先生，传闻你和阿布拉莫维奇有很深的矛盾……”

“我们合作愉快，一点矛盾都不存在。当然他是俱乐部的主席，他有权对自己的球队发表一些看法。”

“关于格兰特……”

“他的问题你要去问他。”

“谈谈和森林队的比赛吧，穆里尼奥先生。舍普琴科会上场吗？而且您还没有击败过托尼。唐恩……”

听到这个问题，穆里尼奥停下了往外挤的脚步，他站了下来，看着那个提问的记者。他有点印象，似乎是诺丁汉当地一家报纸的体育记者。

“乌克兰人可能会上场，也可能不会上场。至于我从来没有赢过托尼。唐恩？那一切都会成为历史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在明天晚上。”

说完他，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在记者们的重重包围中突破出去，随队一起进入所下榻酒店。

一群记者还不甘心，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穆里尼奥的背影好一通狂拍。

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下，那个身穿黑色阿玛尼风衣的背影是唯一的焦点。每当闪光灯亮起，他就是最耀眼的人物，可是当闪光灯熄灭，他便融入黑色的背景中，难以分辨。

最终，这个切尔西奇迹帝国的缔造者一步步走入了闪光灯都再也照不到的黑暗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