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失主(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5852 字 2019-08-12

“程叔叔武艺超群,万夫莫挡。”程初大乐,怀里摸半天一块精美的墨玉小佩挂了丫头脖子上。

“崔叔叔自不必说,论才论貌,京城无人能出其方,是为魁首。”崔彰有点脸红,不过还是很矜持地笑笑,喜欢得紧,指头上飞快退下个戒指……想想不妥,怀里取了粒打磨楞整的宝石戒面塞了她小荷包里,手下的石榴剥得卖力。

“郑叔叔威名小女学步时就如雷贯耳,军中勇者无数,唯您事迹耳熟能详,可谓勇冠三军。”郑弘无奈一笑,摸索身上半天也没合适的赠品,爽气的将一把精美的贴身短刺交了丫头手里。看得我只心疼,从纹路做工都是极品,怕是陪伴郑弘多年的宝贝,这就被个丫头打劫了。

到底是西突厥王族,域外民族豪爽情情依旧,可俺不是爽快人,等下打劫到我跟前就给她香瓜,其他就别想了。

秦叔叔有眼色,没等丫头开口就给腰上的香木佩饰塞了过去,笑着摆摆手,眼神却好事的朝我这边挤挤,示意不用夸他,想听听丫头怎么说我。

“王叔叔!”臭女子猛的跳我面前,“王叔叔劲最大,小女莫敌!”

众人立刻憋红个脸,程初当众一口酒喷出来溅的满桌子都是,秦钰哎呀一拍手,“这盛会难得啊,难得。”说着扭身扶了把手朝楼下俯瞰,郑弘崔彰也同出一辙的排在秦钰两边,肩头耸动的抽筋一样。

“知道为啥拐你不?因为我能打过你。”就知道她没好话,预备好的超大香瓜强塞她怀里,小身子一个趔趄,“拿着,拿好,等你爷爷过来接你。”

上官丫头瘪瘪嘴,掂了脚尖朝我耳边尖声道:“王叔叔换过衫子了?”

一本正轻的点点,“嗯,换了,要不味道太大。”

“无趣!”丫头没收敛,换个眉眼问道:“爷爷常夸您是奇才,全才呢……”

“那是,全才的意思就是啥都不全,你就当我啥都不会好了。”正应付着,二女和老四转够了回来,招呼道:“二女,给这小妹妹拉一边照顾,你俩肯定投缘。”

像这样的就得有个克制,二女刚好有这方面的天赋,房家爷爷在世的时候可比现在的上官爷爷显赫的多,一对眼就发现对方不同之处,俩人有交集。很干脆的被二女领走了,老四一脸诧异。

上官仪来的时候这边耍得正热闹,没了丫头打搅,我这一桌子上吆五喝六的斗起了天门,郑弘刚送的礼物最重,所以这时候手气最旺,反之,我已经输了几车香瓜的赌资出去,荷包里就剩俩银镍子压低了。

赂桌上多了个老头而已,都较劲呢。老头明显是行家,三圈下来给小辈们劫掠个干净。颖有眼色的,派遣老四偷偷送了几次赌资,相对从容些;秦、程二位吃不消,夫人那边置若罔闻,毕竟游戏而已,又拉不下脸朝那边婆娘要,找佩饰的找佩饰,借债的借债。老头丝毫没有放过吃夜草的机会,不留一点情面的卷包汇了。

“你几家都是财主,不趁了时候取点可对不起良心。”上官仪老脸笑得随和,一五一十地将一堆战利品搅到装香瓜的筐蓝里交拾内府侍从。“给老夫送家去,问起来就说是老夫今日大杀四方,小辈们孝敬的,哈哈,哈哈……”

“爷爷,还有呢!”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给脑门上的饰品腕子上的镯子怀里的珠子还有我送的香瓜一股脑扔于笸篮里,唯独留了郑弘的短刺在身上,朝郑弘甜甜一笑。指了笸篮里老大的香瓜道:“这个是王叔叔送的!”

“哦?”上官仪一脸溺爱的拾孙女抱起来放腿上,赞道:“比爷爷还有本事,人小胃口不小。这可不亏来钱庄办的菊会,来时候送,去的时候也满满腾腾,往后这场面可得常办多办,大伙都要来啊!”

不是来致谢嘛,怎么变了打劫的?一老一少俩劫匪喜笑眼的道了别。你一句我一句的下楼去了,留下一帮穷鬼面面相觑。

崔彰先笑起来,然后一片哄笑。郑弘不知怎么,笑的最开心,还不舍的朝楼下看了几眼,“想不到,都说养娃子,总归多个闰女才是好的。”

“也就上官家有这本事,老郑就算了。”程初拍拍瘪瘪的荷包笑意不减,“上官大人不错。若说养儿子,上官庭芝可没才如闺女活泛,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可能应了一代强一代弱的话,上官仪太强,儿子上官庭芝就弱,这到了三代上又变强悍起来。往后这上官小丫头可不是凡人啊,飞扬跋扈的女尚书可不是人人都能接近的,今这香瓜送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自打回来,一车里都兴高来烈,唯独二女仿佛变了个人,默默坐了旁边不笑不闹的,老四挑衅过来歪个头就进过去了,颖以为她冲了岁,回来还喊了把势来烧了几把符驱驱。

二女起心事,我明白其中关键。看了上官家的爷爷孙女想起自己以前了,可能二女小时候一般的精灵吧,房爷爷也一样的溺爱;领着,随着,肩膀上抗着,偎爷爷怀里撒娇,跟爷爷诉说委屈,跑爷爷跟前寻求庇护。几乎所有的父母都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好的父母,而大部分人心中却执着的认为自己的爷爷是天下最好的爷爷;世间最短暂、最幸辐、最甜蜜、最值得留恋的就是隔代亲情;和父母子女间不同,相互间几乎没有责任和义务的滞绊,只有那发自肺腑的真诚。

内心深处永远都留下一块空缺,难以弥补,难以替代,存满的只有童年那甜蜜的回忆,每每翻出的却是怀念和遗憾。想抛开一切倒退回去,看看爷爷那只对自己绽放的笑意,触摸那张满怀关切的老脸,藏起那根油光发亮的老拐杖看老人家着急的样子,跌跌撞撞在前面奔跑时身后传来那熟悉而焦急的招呼声,“慢点,慢点!别绊倒。”

我羡慕过程初,就像二女羡慕上官丫头一样。许多事情不经想,俗事缠身的时候没心思想,人前不好意思去想,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感慨,一个悲切,不愿意有第二个人分享,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二女此刻就是这种心情,独自坐了园子深处陷入思绪中,脸上表情不住地变幻着,或笑容中泪水娑娑而下,或凄凉中轻声呜咽。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空间,我没有权利参与,远远的看着,直到天色见晚。

“好点了?”一袭长衫披到二女身上,“若没有胃口用晚饭就再坐坐,我去池子那边转转。”

二女拉住我袖口朝身边拽拽,悠悠的靠上来枕在我肩上,一片静默中感受二女那均匀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肩膀麻木到暂无知觉,二女才站起身来贴我额头上亲昵道:“谢谢您。”

“不客气,”轻轻抚弄二女脸庞,少了份刁钻,多了份往日难得的醇和,很美。活动活动肩膀,“饿了吧?想吃啥,让他们弄的丰盛点。”

二女用力的点点头,一脸清爽地挽了我指指渐圆的明月,任性的语调道:“月饼!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