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找好了,是族叔孟学东,以前他在大户人家做账房,现在赋闲在家,一听要进城做账房,他满口答应。
本来孟青云认为去县城是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结果他错的离谱。
大宇朝规定离开所属地一百里就需要路引,否则士兵以逃兵论处,百姓以偷渡论处,偷渡者最轻也是杖八十。
这样的惩罚不死也残。
路引功用类似于前世的身份证明,由官府下发的统一公文,上面有持引人姓名、住址、长相特征、由于什么原因去往何处、有效期限、保人姓名等等。
本来申请路引很是麻烦,先向本镇里正申请,再呈报州县审核,核准之后才能发给路引。
所以那些参加科举或外出经商的人就得早早申请,否则路引核准下发后,时间都过了,尤其对于赶考学生来说就是灾难。
自现任陛下鼓励科举、经商以来,路引的申请少了许多手续,里正处申请即可,但也不是有合适的理由就能申请到,还得有人作保。
保人有风险,被保人如果在外犯事,保人会受到牵连,所以作保要收费,就如此,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也没有人愿意作保。
孟学义和族中几个房长亲自作保,他还带着孟青云等十人去了里正章阚家,进去的时候,抬着四坛酒、一只羊,还有其他礼品,共花了孟青云三贯多钱。
章阚没有任何为难,替他们十人出具了路引,而且有效期都是两年。
这钱花的值。
离别往往伴随有惆怅。
明天就要动身去县城,孟家今晚的饭菜很丰盛,都是经过孟青云精心煎炒烹炸的美味。
一家人围着饭桌心不在焉,机械的拨拉着米粒,似乎吃的不是美味,而是苦涩,只有旺财按住一块没肉的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爹、姐,吃肉!”
平日吃饭,孟学永父女总有说不完的话,夸手艺、唠家常,今天却一直沉默,气氛异常沉闷。
孟青云给父亲和姐姐夹了几块排骨道:“我烧排骨的手艺,城里的厨师都比不上,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孟迎弟咬了口排骨,倏然泪流满面,她放下碗,掩面哭泣,随后起身去自己屋内。
父子俩再无胃口,愣楞坐着,对视发呆。
良久,孟学永道:“昨天王干娘给了话,说有个丫头瞅准你了,死活要给你当媳妇,我拒绝了••••••出门在外要照看好自己,莫要和人争执,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县城混不下去就回来,不要觉得脸上无光而硬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回来种地也是种活法••••••我吃饱了。”
孟学永也起身离去。
看到父亲噙着泪水离开,孟青云眼中湿润,他抬头盯着天花板,努力不让泪水流下,但很失败。
擦干泪水,孟青云收拾碗筷,洗锅抹灶,一切结束后,他去了姐姐房间。
“姐••••••”
孟迎弟已止住了泪水发呆,孟青云进去后,她的泪雨再次滂沱。
此时说什么都止不住姐姐的泪水,孟青云转身离开,他找了块板子,把一张纸固定在上面,然后找了块合适的条形木炭。
“姐,别动,我给你画一张像!”
孟迎弟顺从的坐在凳子上,满脸悲伤被挤出来的笑容替代,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不舍。
看着纸上勾勒出姐姐秀丽的轮廓,孟青云脑中全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