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安夜(1 / 2)

 无尽的幽蓝色的天空,幽远,深邃。自古至今,历尽千年万年,谁人能看得透?谁人能说得清?

如果说地上一个人,天上对应一颗星。那么,哪一颗星是自己的呢?如果说星命代表着天道。星命注定了世间的万事万物。那么,这世间的天命所归倒底是在魏,还是在汉?

田豫拿着算筹坐在院中的藤椅上,仰头望着天空,似梦,似醒。

被俘转眼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河东归了季汉,北疆归了季汉,连都城洛阳被季汉拿下来了,难道说,天命,真得是归向季汉的么?这一年多,季汉上下都以劝他归顺,大将军们来过,旧友们来过,可是,自己老了,五十六岁了,当年背离昭烈帝到曹魏,如今再返回去,有什么意思呢?好马不吃回头草。

可是,这一生,难道就这么过么?与草木同腐?自己的身体还强健,还能做好多事。季汉的皇帝说过,可以不为国家,但要为百姓。

为百姓,自己还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呢?

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行至背后停住,踌躇了一刻,又重新向前。

“父亲。”

是儿子田彭祖轻轻的恭恭敬敬的声音。

沉了片刻,田豫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带有一种奇异的沙哑,他原是白面书生,可是多年引军,在北疆征战,撕杀,与鲜卑人拼争,抒嗓子喊哑了,喊破了,可是,就这是种沙哑的嗓子,在万马写前一声长啸,还是会令胡儿变色,万刀齐喑的呀!

“父亲,有客来访。”

客人。在季汉,能有什么客人?不过是说客罢了。

“我老了,没有精力见人,罢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的在背后响了起来:“田叔叔比家父还小着三岁,家父犹在阵前,田叔叔何以便说老呢?”这声音轻柔庄重,婉转带一丝凝稳,让不人敢轻视。

田彭祖虽知来人是贵客,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女子,不由吃惊。

田豫也是一愣,回头时。那几个客人把头上风帽取下,中间一个女子,生重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一双眸子却沉静如水,让人一望而生亲近之心。说话地正是这个女子。

田豫站起身来,拱手道:“这位姑娘,口称叔叔,不知何故?令尊大人是?”

那女子坦然受他一礼,从人搬过椅子,她人容坐下,款款道:“小女子自然不敢高攀,家父乃是季汉车骑大将军。”

“啊!”田豫这一惊非同小可。车骑大将军乃是张飞,他有二女。长者为皇后。幼者嫁与江水校尉王睿,此女子难道竟是一国之母?“您是,皇后?”

星彩含笑点头道:“田叔叔来到季汉,转眼已是一岁光阴,这其间诸事纷杂,侄女竟没有来看过,实在失礼。田叔莫怪。”

田豫没想过一国皇后会突然过府,不知为了何事,心中盘算,口国却道:“哪里,老病残躯,朝不保夕,死余之人,何敢劳皇后千岁惦记。”

“田叔说笑了,田叔在幽州,威名远震,胡儿丧胆,天下谁人不知。眼下在季汉,正是龙归大海,大展雄图之时,何以言老?”

田豫摇头道:“老朽之人,哪比得上令尊,斗米盆肉,战场杀敌,勇过廉颇,我如今不过是等大限等大限到来好一天罢了,还能做些什么?”

星彩笑道:“田叔过谦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幕年,壮心不已,这是故曹公的诗句吧?田叔一生征战,从过先帝,从过公孙赞,后来又从曹操,一直不得志,如今在季汉,陛下正准备大展雄才,让田叔得偿心愿之时,田叔本是洒脱之人,何必苦苦纠缠于前尘旧事,不肯正视现实?”

这些话总有人来说,但是谁口中说出,也比不上星彩口中说出的这样婉转动听,这样入情入理,打动人心。可是田豫想了想,终于叹道:“唉,我终是老了,看不清天命,搞不懂世事了。”

星彩笑道:“田叔,您可知道灵州?”

“灵州?”田豫还真不曾留意过。

“不错。灵州。”星彩讲许灵儿的故事讲了一遍。田豫听到许灵儿为救百姓。亲身断后,以数百人马阻击数万敌兵时,不由感叹道:“此真奇女子也!”

星彩道:“陛下曾言,将以北方四郡为基,将整个大漠纳入掌中,皆划为灵州,从此汉胡之间,再无纷争。不知田叔愿不愿做这个灵州刺史?”

田豫沉思片刻:“你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还有好多老伙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