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问:“明睿没跟你说什么?”
容华微微一怔,“家里的事倒是没有,外面的事……侯爷从来不在屋子里谈及政事。”
这是不愿意与她说起明睿外面的事,老夫人又吃了一口茶,“你要劝着他,在外面差事是小……切不可大意了。”
差事是小。什么不可大意?
容华又坐了一会儿才走了。
李妈妈上前道:“老夫人说的,少夫人能不能听明白?”
老夫人伸出手让李妈妈扶着到后面的套间里。
“她听明白了,从进到我屋子里来,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我说了话,她也没正面回答,这样看来她是与明睿站在一边。”
李妈妈不禁一怔,“这奴婢可没看出来,少夫人不是说侯爷在屋子里从不说政事吗?”
老夫人叹口气,“亏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竟都没有看明白?容华吃了那些果子怎么就选了最甜的?她吃饭时并不爱吃甜食。那些是给明睿拿的,这边要了果子,那边已经想好了怎么做给明睿吃,她才嫁过来多长时间,就对这些事都知道的清楚,还能不知道明睿最近得了什么差事?明睿未谈及并不代表她没察觉出来。”
李妈妈道:“老夫人这样一说,还真的是……”
老夫人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说着躺在软榻上,“只是明睿这个孩子,有时候实在是……当个闲散的侯爷有什么不好,非要去争一争,万一……”
李妈妈知道老夫人又想起以前的事,生怕她伤心,“老夫人还是不要想了,您不是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也管不住。”
老夫人闭上眼睛,“怎么能不想,这个孩子小时候和我多亲近,整日里绕在我身边喊祖母,说起来,那件事都怪我……有了那个打算,最后才落得……我难道心里不难过不心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才舍弃了……那是我亲生的,谁能比得上这个当母亲的,她们总以为我是个心狠的,却不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李妈妈急忙安慰,“当年的事奴婢都看在眼里,这个家里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谁能理解老夫人的苦楚?再说那么多事都赶在一起,老夫人无奈之下只能那样做。”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件事就不要提了,我瞧着明睿这次的差事说不定要出大乱子,只是这孩子的决定谁也不能移转的。”想了想又道:“陪都的房子还要加紧收拾。”
李妈妈点点头,“您放心吧虽说几年没有过去了,却一直留了人在那边看家,上次派去的人回来说,院子里也不脏乱,月底就能将屋子都收拾出来,”顿了顿又道:“只是海玉的事要怎么办才好?海玉私下里也找过我几次,还是想要回去伺候侯爷。”
老夫人想了想,“容华一直没提起这两个大丫鬟,我怎么能先说这件事,再说,她和明睿刚刚成亲,好多事还忙不过来。”
李妈妈听老夫人的话,倒是有了向着少夫人的意思,海玉的事恐怕就不好说了。
“海玉在明睿身边也有些年了吧?”
李妈妈点头,“是啊,我还记得老夫人将她挑出来给侯爷的时候,她还背地里哭了一鼻子,不愿意离开老夫人身前呢。”
老夫人也想起以前的事来,香玉、雪玉、海玉三个孩子是她亲手挑出来留在身边的,开始的时候海玉长得不如香玉、雪玉,谁知道海玉这孩子越长越漂亮,这府里的丫头都比不上她,“这几日谁伺候侯爷梳洗?”
李妈妈道:“都是少夫人亲力亲为。”
“沐浴呢?”
李妈妈道:“虽然有夫人身边叫木槿的丫头跟着,却也是不靠前的,这也是侯爷的习惯。”
“海玉之前的事交给谁了?”
李妈妈道:“少夫人重新安排了,侯爷的衣物听说都是少夫人看着丫鬟收拾的,只要侯爷从外面回来,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就都少了一些,晚上值夜也没有丫头睡在里间,就算是在外间的丫头也是轮流的,不过倒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春尧、锦秀值夜的次数多。侯爷这段时间也很少去大书房里,多数在屋子里的小书房看书。”
老夫人点点头,“看来是还没有准备安排通房丫头。”
李妈妈笑容可掬,“侯爷和少夫人只是刚刚成亲,还没有打算罢了,怎么能没有通房丫鬟,不然夫人小日子的时候、将来有孕的时候,要谁上前伺候?”就算是中等人家也要又通房丫鬟的,要么就是早早娶了妾室的,再说老夫人一直想着在侯爷身边,能有个和她一条心的。
老夫人想了想道:“总有人要去陪都伺候,让海玉准备准备,过段时间先去陪都那边吧”
李妈妈笑着应了。
容华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直接去了大书房里找书,有前朝记录水患的书籍,只是京畿附近的一次水患,说的并不大详细。大概的情况只要大堤决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伤人、物无数,主管防务的官员无不获罪。
防务的差事本来就不好办,大堤是年年损坏,年年修葺,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
侯爷虽然只是拿了个协办的差事,监察京畿的河堤,却严了不是,松了也不是,不能光听那些主管防务的官员乱说,也不能不听他们说。
也不知道薛明睿会怎么解决。
容华联想到苏锡尧的案子,薛明睿是一门心思为朝廷办事,不容人情案子件件办的清楚,苏锡尧定了死罪,还牵连了一些官员也都锒铛下狱,这个案子办得够利落,不然陶正安也不会在薛明睿面前谨小慎微。
这次视察水务想来也是如此,一切从朝廷利益出发,能办清楚的就要办清楚,不惜得罪人为代价。
容华心里一动,彻底明白了薛明睿的想法。现在时局这般,大家都在猜测储君之位会落在哪位皇子身上,上到皇亲下到各个官员,都想着要站在哪边支持哪位皇子,还有几个是真正为朝廷办事的?薛明睿要么做一个挂名的勋贵,要么就想个万全之策让圣上打消对他的顾虑。第一个选择看似会稳妥一些,那也要看薛家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新君登基也有封爵、削爵的,若是薛家不利于新君,也难说就会如何。第二个选择虽然更危险,却是主动寻一条出路,不是坐以待毙,以薛明睿的性子是不会甘愿被人摆布的,他只有选第二条路来走。
刚才在老夫人屋里,听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知道了薛明睿得了这个差事。都是同朝为官,外面人知道的更不在少数,常宁伯府答应和二房的亲事应当也是从这件事上看出了什么。
容华正想着,锦秀从外面进来,在容华耳边轻轻地道:“夫人,义承侯府那边有了消息,之前说的没错,真的是大姑爷……那边传出来的话说,大姑爷抓了个贼人,自己也不小心被那贼人伤了。”
容华微微一怔,“有没有说伤的怎么样?”侯府大院哪里那么好进贼人,就算真的进了贼人怎么就偏被世子遇到了。
锦秀道:“贼人已经被送了官府。”
若说是假的,却真的有凭据,“大姐怎么样?”
锦秀道:“大小姐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被惊着了,在府里养病。”
也就是说淑华一段时间内不能回陶府。
容华想到陶正安要她去赵家的事来,她到底该不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