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先生冷笑道:“兄嫂伤心是真,而你却未必伤心过?”
武义抬头望着先生:“你什么意思?”
姜三看不惯武义那副装三弄四的样子,厉声道:“先生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装什么蒜!”
武义被姜三说到要害处,自知理亏,结结巴巴的说:“兄弟,怎么这样说你哥?”
姜三嘲笑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哥,你现在主动承认错误,向先生说明一切,兴许我能原谅你,如若不然,我就到全村老少爷们面前揭穿你!”
“别、别,我全说,”武义听姜三的话,料想在场的人已经知晓他所做的一切,尤其面前这位先生,从言谈举止上看,绝非等闲之辈,再继续抵赖下去,只能是自讨没趣,本来坐着的武义,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手掴了几下自己的脸,失声痛哭道:“我有罪,我不是人,是我将孩子抛弃在百里以外,三弟,你知道我家三辈单传,铁蛋被鬼附体,人鬼怎能同居一室,他若伤及他的弟弟,我家岂不断后?!”
耿先生扶起武义,坐回原来的座位,说道:“武义,你糊涂啊!像铁蛋这样聪明的孩子,言语、思路都很清晰,你怎么说他是鬼呢?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细细想来,是他对前世的记忆,你权且认为他说的是梦话,你段不至于因为这些,将他逐出家门,任凭他流浪异乡,过着沿街乞讨的生活,常言道:世上有狠心的子女,没有狠心的爹娘,你作为孩子的父亲,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实在有悖常理!”
武义狡辩道:“先生,你有所不知,凡事我信奉黄历和鬼神之说,带着前世的记忆生活在我们家中,日后必给我家带来灾难,趁现在还没有出事前,我将他送走,幸许遇到好心人家收留与他,给口饭吃,至于长大后,是大富大贵还是穷困潦倒,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我意已决,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先生气愤的说道:“听你谈吐,想必念过几年书,算得上识文断字之人,难道你念的书中没有讲什么是仁义道德、什么是是非曲直?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你什么是天地良心?你赋予铁蛋肉身的同时,更应该担起做父母的责任,你让他随你来到世间,而没有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享受父母的疼爱、感受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你不觉得妄为人父吗?”
先生对武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了许多道理,而武义仍坚持己见,没有丝毫悔意,最后竟然冒出这样一句:“先生,既然你知道铁蛋的事情,你也一定知道他现在何处,你认为铁蛋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你何不收留与他,认作干儿,看你穿戴,你家一定很富足,多一张嘴吃饭,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姜三见武义仍执迷不悟,向前几步,照准武义的脸左右开弓,用力扇了几个耳刮,随口说:“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枉为人父!枉为人!”
“十里香”附和道:“狠狠扇,教训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先生制止道:“既然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看来他是铁了心肠,再打再劝也无济于事,由他去吧!”
说话间,铁蛋的母亲抱着铁蛋的弟弟铜锁来到马车店,进门便问:“三弟,铁蛋在哪里?”
躲在里屋的铁蛋听到外屋大人们的对话,见到父亲的一言一行,恨得种子塞满了心间,他以一个九岁孩子少有的成熟与冷静,努力克制自己没有迈出里屋半步,当他听到母亲的声音、透过帘缝见到母亲憔悴的面容和母亲怀中可爱的弟弟,固有的亲情与良知被迅速唤醒,他忘记了刚才先生嘱咐的一切,一个箭步冲到外屋,喊道:“娘!我是铁蛋!”<div>